軍中人馬眾多,但他徹底信得過的,卻隻有陸堯一個人。倘若反骨得知他還活著,且人就在就在永州城內,他定然無法活著走出永州城。
因而無論是出城,還是搬救兵,他每走一步都要仔細斟酌。
聽聞如此,陸堯甚是震驚,但軍中人馬眾多,究竟是誰吃裏扒外又如何得知?再者大軍壓境已有許多時日,卻遲遲按兵不動,仍舊任賊匪橫行,如今這民間積怨頗深,可都戳著脊梁骨罵當朝太子不作為。
這樁樁件件,可都棘手的很啊!
好在陳敬端心裏早已有了對策,當時日商議攻山計劃,在場的不在乎幾個身居要職的幹將。隻要盯緊些,就不怕對方不露出馬腳。
至於剿滅賊匪一事更是急不得,是什麼的賊匪能策動在長安身居要職的幹將吃裏扒外?若說這背後沒有更厲害的人物,他決不相信。
“是什麼人藏的這樣深?”一想到有人能在長安決勝於千裏之外,太子爺還險些因此丟了性命,陸堯就沒由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什麼人尚且不知。”陳敬端將茶盞放下,敲出一聲脆響,良久方才說道,“引蛇出洞,這差事,還得由你來。”
一聽有正經差事,陳敬端立時來了精神。整天與一群大男人呆在一塊兒還不能飲酒作樂,他這一身筋骨早在悶壞了。
“什麼樣的差事?”陸堯忙著追問,隻見陳敬端笑笑,淡淡道,“頂好的差事。”
陳敬端所說頂好的差事,其實也不外乎是在跑腿的活兒。
他命陸堯找一個信得過的鐵匠,將足足萬兩官銀熔鑄成尋常百姓使用的碎銀子。
這些碎銀看似尋常,實際上密度,純度都做了手腳。等銀子到手,他又讓陸堯找幾個信得過的心腹佯裝成過往的商旅,刻意讓賊匪將這批銀子劫去。
劫到手的銀子可沒有不花的道理,隻要賊匪動了這批銀子,他再命人從集市著手,查查究竟是何人用了這筆銀子,又購置了什麼東西?
順著這些線索往上捋,他就不信查不出賊匪背後倚傍的究竟是哪座大山!
他倒想看看,官匪勾結這麼些年能撈著多少銀兩!又拿這些銀兩幹了些什麼勾當!
聽完陳敬端的計策,陸堯覺得可行,隻不過還有一個難處,“這永州城死的死,病的病,眼下咱就是拿刀抵在百姓的脖子上,也湊不出來這萬兩之數啊!”
“永州天災人禍,我已修書上呈減免賦稅徭役,這筆銀子自然不能再壓在百姓身上。”陳敬端略微沉吟,好一晌才緩緩說道,“這筆銀子,就從東宮的庫房裏拿。日常用度縮減些,萬兩之數不成問題。”
“不如上書朝廷,撥下銀兩以用?”行軍打仗,哪兒有還要自掏腰包的理兒。
“上書朝廷難免要走路風聲,別忘了那與賊匪勾結之人,極有可能就長安。”陳敬端話罷,陸堯這才後知後覺,懊悔道,“小時候就該聽夫子教訓,多學學古人聖訓。瞧瞧現在自腦袋瓜子,怎生就這樣不靈光!從前就數你最愛看書,不像旁人隻在夫子跟前作作模樣。那時候連夫子都誇你是生來的龍章鳳姿。”可惜老皇帝偏生偏倚陳敬悌,將堂堂儲君,國之根本扔在校場不聞不問,卻親自教陳敬悌治國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