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辦事還是信得過,陳敬端先前交付於他的事務,不過幾日光景,他已辦得妥帖。
萬兩銀子經由處理,已準備妥當。佯裝過路商旅的人選也已挑選完備,隻等陳敬端一聲令下。
但他遲遲不動手,倒把陸堯給急壞了,“你可知現在那永州城的百姓是怎麼戳著你脊梁骨罵的?”
“憑他們罵去,”連河邊浣衣的婦人都要啐他幾句,陳敬端早已百毒不侵。依稀想起她那日替他辯駁的模樣,他心下有些失笑,麵上卻不露波瀾,“軍中反骨不除,憑你有天大的本事,那些賊人也能及早洞悉咱們的策謀,貿然動手,隻怕損傷慘重。”
說起細作,陸堯是左右想不出來個頭緒。一同在沙場出生入死的弟兄實際上另有其主,這讓陸堯沒由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是太子爺說的對,這反骨一日不除,軍中一日不穩。指不定哪天他沒死在賊人手中,倒叫細作陰了一把。
“可是誰人勾結賊匪,咱又從何查起?”陸堯這邊話落。便有探子急忙來報,“爺,西北一路的糧草叫賊匪劫去,咱的人,一個不剩。”
聞言,陳敬端將手中的書卷放下,立起身來,看著陸堯,笑著卻比沉著臉還要可怖幾分,“看吧!有人露了馬腳。”
雖然與他自幼相識,但每回他這樣陰笑,陸堯還是禁不住發怵。他上回這樣還是大破胡人的時候,那一役,他屠盡胡人十萬大軍,生生將一片黃沙染得殷紅。
這一回也不知是哪個糊塗蛋放著好好的官職不幹,非要與匪人勾結,還讓抓個現形。陸堯一麵感歎著,一麵倒也好奇,究竟是哪個人模狗樣的竟然幹出吃裏扒外的勾當。
細作被押上來的時候,陳敬端斜臥在主位上,一副懶散的模樣。倒是陸堯一臉不敢置信,這張獻忠也算頂頂也是立過戰功的,怎麼會是軍中反骨?
陳敬端手裏把玩著那塊兒頂好的龍鳳玨,眼皮抬也不抬,聲音有些輕懶,“張大人,這些年與賊人勾結,可賺了多少銀兩?聽聞您老家私宅堪比宮苑,裏頭美眷如雲,倒是會享受。”
聞言,張獻忠惶惶跪下,忙不迭把頭磕的砰砰響,嘴裏卻還在極力否認,“太子爺明鑒,屬下就是問天借膽,也萬萬不敢做出這種吃裏扒外的混賬事兒來啊!”
那邊說得言語激顫,到了陳敬端這兒卻成了輕笑出聲,“不敢?張大人是在同本宮說笑吧!倘若張大人不是做賊心虛,那本宮差人去請,張大人為何要拔劍相向,落荒而逃呢?”
幾句話下來,張獻忠額際已冷汗涔涔,卻鐵了心抵賴,“屬下屬下一時失儀,斷斷不是因為做賊心虛。”
“拔劍相向是一時失儀,那西北一路的糧草被劫,人馬喪盡,也是因為一時疏忽嗎?”說話間,陳敬端的聲音已陡然陰冷。
日前,他就設了一個局,兵分四路押運糧草,且把每一路都交給了相應的將領。偏生旁人都安然無恙,就張獻忠這一路出了紕漏。他順摸著往下查,果然查出了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