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男子一下子就猜中陳敬端話裏的意思,他看著陳敬端,笑得有些發苦。
想他寒窗苦讀數十載,而今須發添白,年近古稀卻被兩個尚未及冠的小二玩弄於鼓掌之中。
天家,到底是天家,尋常人那裏鬥得過。
“怎麼?先生忠心耿耿,別是不忍心吧!”陳敬端玩味的看著賊首,賊首突然仰天狂笑,陳敬悌對他有知遇之恩,為了報恩,他已昧著良心將壞事做盡,事到如今陳敬悌卻還想結果了他性命,他還有什麼不忍心?
賊首再開口,聲音傷極而哀,“這筆交易,我做!”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先生大智。”陳敬端話罷,給陸堯使了個眼色。陸堯立時意會,親自押送賊首回營,他陳敬悌能下一次死手,就保不齊沒有第二次,第三次。
麵聖之前,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
偃旗息鼓時,東邊的天兒,才透出一絲白光。
四載匪亂,付之一炬。
回營的路上,陸堯說起這次燒山剿匪,勸和賊首,對陳敬端那是打心眼裏佩服。
早先陳敬端跟他說要生擒勸和賊首,他還擔心該怎麼勸和呢!陳敬端卻讓他別掛心,說陳敬悌會捅自個兒。彼時他聽不明白,二爺也是頂聰明的人,如何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當他們擒住賊首,一支暗矢飛來。徹底擊垮了賊首對陳敬悌的忠誠,這不就是捅了自個兒一刀嗎?
“爺,您是真神,這二爺遠在長安,您卻把他這動向摸得透。”陸堯毫不吝嗇溢美之詞,陳敬端聽著,反而訓他一聲,“榆木腦袋,凡事多費些心思,個中道理便不難明白。”
“是是是,”陸堯這人就是性子好,怎麼說也不惱火,反而順著陳敬端的來,“我是榆木腦袋不假,這個中道理,還得請爺您給兩個明白。”
其實也真沒什麼了不得的。陳敬悌這人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朝堂之上,是他的人舉薦東宮。
照他的性子,大軍在永州的一舉一動,他必然要派人盯著,賊匪與大軍正麵交鋒,活擒賊首,這多大的場麵?他陳敬悌的人能不藏在某個角落盯著嗎?
既然陳敬悌如此有心,陳敬端幹脆將計就計。刻意在活擒賊首時以禮相待,擺出一副笑麵來,給陳敬悌那邊傳遞錯誤的信息,讓他們誤以為賊首已被策反,由此痛下殺手。
在接下去,便是由陸堯出手相救了。陳敬端此舉不外乎是動搖賊首的忠誠,再賣個順水人情。這人心一動搖,再策反就容易多了。
一切正如陳敬端所料,賊首被成功策反。那支暗矢也算陳敬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隻是尚未入京麵聖,事情仍未有定數,一切都不得掉以輕心就是。
“夫子都教不了你,我可沒本事跟你說得明白。”其實就是說來話長,陳敬端隻是懶得解釋罷了。
陸堯悻悻的點頭,太子爺說得也不錯,他這人就是挑開了講也未必聽得明白。
“爺!”
大軍慢行回營,一聲姑娘家的呼喚隱隱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