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家,手裏得握有實權,才能在朝堂上叱吒風雲;在蘇家,手頭沒點兒沉甸甸的銀子,那也是說不上話的。要讓蘇長毓在蘇家真真正正的站起來,光在下人間樹立威信是遠遠不夠,手上要有實業,得有銀子入賬,才不會叫蘇家人看不起。

但要做什麼,又得怎麼做,這就成了問題。

戲園子裏得王班主到底是老.江湖,離開蘇家,去處還多著呢!聽碧螺從外頭帶回來的消息,這姓王的眼下在長安城裏另一家戲園子裏當領班的,不僅把蘇家的老主顧拉走了不少,連好些名角兒,都隨他跳了槽。蘇家的戲園子沒了個會張羅的,門庭日漸冷清。蘇長矜日前還為了這事發了不小的脾氣,但蘇家到底不是靠著戲園子活著,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戲園子做的好,大把的達官貴人願意為了名角一嗓子一擲千金,宋清澤把主意打到了戲園子上。

但大夫人是什麼人,是個貪心人,她寧願看著戲園子傾頹也不樂意把戲園子交給二房手上,要知道這二房如今就剩下兩個人,一個傻乎乎不頂事兒,一個尖牙利嘴,好似天生就與她不對盤。

宋清澤也沒指望空手套白狼,能不費一兵一卒就拿到戲園子的經營權,因而她打算一物換一物,拿大夫人感興趣的東西跟她換。

但大夫人坐在蘇家主母的位置上,尋常的東西很難入得了她的眼。宋清澤翻遍整個水雲榭也沒找出什麼值錢的物什,更談不上一物換一物。

最後,她想到了蘇長毓身上到有一樣東西,大夫人一定感興趣,但沒有了二夫人拿主意,她也不敢輕易把這樣東西讓出去。

這樣東西,就是城南酒館。

蘇長毓傻是傻,但到底是蘇老爺血肉之親的兒子,跟那些人精似的蘇家人一比,蘇長毓的純淨善良在這個大宅院裏顯得尤為珍稀。當年蘇老爺病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兒子,臨終前特意留下一紙遺書,要把城南的酒館交給蘇長毓,就為了讓他一生都不用為銀子發愁。

要知道蘇家酒館遍布長安,但要說生意紅火,還得數城南這家酒館。二夫人生前沒把這家酒館的經營權要到蘇長毓手上,也正是因為這家酒館生意實在火紅,大夫人斷然不會輕易將這棵搖錢樹氣還給二房。二夫人是怕強行要回來,她走了之後,大夫人會因為這個酒館為難蘇長毓。

宋清澤自認沒有二夫人那樣的魄力和道行,二夫人都要不回來的酒館,憑她勢單力薄的就更不可能了。但她能換,要不回酒館一紙遺書就隻是空談,還不如拿它跟大夫人換一個將頹的戲園子。

但這事關乎蘇長毓的餘生,宋清澤不敢輕易拿主意。

這天蘇長毓玩了一天,天暮了才回來,她迎上去,看見他玩得一身髒汙,哭笑不得的替他撣去身上的泥土,領他到飯桌前,“吃吧!在外頭玩了一天,也該餓了。”

蘇長毓坐下去狼吞虎咽的,像個孩子似的吃的滿臉都是,她久久望著蘇長毓,本想開口的話全都咽了回去。他就是個沒心眼的孩子,眼下你就是讓他淨身出戶他都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指不定還樂嗬嗬的就出去了。

偌大個蘇家,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最後她到來蘇夫人得靈位前,跟一塊冷冰冰得靈位說了許久的話,一直到天泛魚肚白,碧螺才急匆匆的趕回來,說,“清兒,不好,出事兒了。”

出事兩個字鑽進耳畔,她的心猛地一沉,還沒來得及問什麼事,碧螺已經說來,“二叔公一家回來了。是奔著瓜分蘇家來的。夫人方才差人來請你,說二房沒個人出麵不行,別說出去不知情的還以為二房受盡委屈了。總之大夫人的意思,是讓你上她那兒走一遭。”

無事不登三寶殿,二房受的委屈還少嗎?眼下大夫人差人來請,怕是這叔公不好應付吧!

“這二叔公怎麼突然回來了,都沒個風聲。”說話間,宋清澤已經隨碧螺往梨和院趕了。蘇家還有個德高望重的二叔公,這事宋清澤知道,但進蘇家的門這麼些時日,她卻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其實她才進門幾天啊,別說她沒見過,就是在蘇家當了十幾二十年差的人,都未必見過這二叔公長什麼樣。

論輩分,二叔公比蘇老爺還要長上一輩,二十幾年前就拖家帶口北上,在漠北一帶自立門戶,做的是溝通胡人與大晉的買賣,好好的怎麼會回來。”聽說胡人又不安分,在邊境討口飯吃,那是提著腦袋過日子,能不回來嗎?“碧螺歎了一口氣,不多時,兩人已來到梨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