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宋清澤病情反複,陳敬端還是決定在藥寮多呆幾日,回京的行程又耽擱下來。
白且自然是不樂意的,這三人吃他的,用他的,睡他的,還擾得他每一天安生日子可過。這換成誰都要叫苦不迭吧!無奈藥寮有訓:醫者仁心,他也總不能把人往外趕吧,何況他還有求於陳敬端。
隻是白吃白喝那可不行,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白花花的銀子砸出來的,兩個姑娘家手無縛雞之力歇著就歇著吧!陳敬端總歸是個青壯的漢子吧!白且也不見外,將陳敬端領到一堆柴火前,丟給他一把斧頭,“沒柴火了,這麼下去咱都得餓肚子。”
陳敬端生在天家,白且還以為讓他幹活得費一番功夫呢!沒想到他倒也配合,二話不說提起斧子,砍起柴來倒也有模有樣。這讓白且喜出望外,活像平白撿了個苦役。一連好幾天領著他上山采藥去。
至於兩個姑娘家,宋清澤不犯病時還是好生生的,隻是記不起來事兒,還是將碧螺和陳敬端當作外人,反而跟白且更為親昵,興許是這條命,是白且幫她撿回來的緣故。一犯病,就更折.騰人了,近乎癲狂,六親不認。不僅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碧螺治不住她,通常都要陳敬端親自動手,將她手腳縛住。
看她撕心裂肺的掙紮,他心裏其實也難過,白且日前開的方子早就停了,但藥效還是會在她身體裏作祟,她想起來的越多,人就顯得越鬱鬱寡歡。已經有好些時日不會笑了,掙紮過後,也不同人說話,就那樣躺在床榻上盯著天花板看,任由眼淚往下淌。
碧螺看她這樣也心痛,尋思著人不能成天悶在屋子,不然再好的身子都要悶出病來。便趁著白且和陳敬端上山砍柴的間隙提議,“清兒,外頭日頭高了,爺跟先生可能趕不及回來用飯,咱做了給他們送去,也順便到處走走好不好。”
她坐在床沿邊上,聞聲很慢才回過神,看著外頭的草木在陽光下斑駁剔透。嘴角輕輕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聲音很是輕柔,“好。”
這麼些時日,都是旁人在照顧她,她什麼是都不敢,有時候還會不能自我的發瘋給人添麻煩,這些都讓宋清澤覺得過意不去。何況在屋子裏悶了那麼多天,她真的想到外麵去看看,感受一下陽光照在身上是個什麼感受,山風拂過衣袖又是何等暢然。
“碧螺姐姐,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嗎?”碧螺手腳利索,在灶台前忙前忙活,她呆楞在一旁什麼忙都幫不上,想去幫手,腦海裏又閃過一個畫麵。
畫麵她站在一戶人家的庭院裏,庭院極盡奢華,陳敬端摟著姚折語從她跟前走過,身後簇擁著一眾隨從。她垂首立在一側,跟他四目相交的一瞬,自卑從一顆破土而出的種子在心裏長成參天大樹。讓她情不自禁淚流滿腮。
“清兒,你這是怎麼了?”打理好幾個人的午膳,碧螺回過頭來,看到她滿眼氤氳,伸手替她拭去眼淚,生怕她又想起些什麼可怕的過往。
“碧螺姐姐,為什麼會這樣?”她慌忙的拭去淚痕,不敢相信自己會為那個男人掉眼淚,他不就是個登徒浪子嗎?還是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她沒能想起來的過往?她愛他嗎?愛到僅僅是一眼,就足夠讓她淚流滿腮?
無數疑問在心裏冒芽,讓宋清澤忍不住想靠近他,了解關於他的一切。碧螺見她精神不佳,安撫她,“清兒,你今兒個先不上山了好不好?待會兒爺和先生就回來了。你在這兒等姐姐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