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犯不著姚夫人提醒,她宋清澤在什麼位置上,該謀什麼樣的事兒,她自個兒心理清明著。當家主母也好,正妃的名分也罷,這些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向來懶得多看一眼。
白艮到底是行走江湖之人,姚夫人話裏那點兒計較瞞不過他。他明白他的小師妹往後日子不會好過,他多想幹脆把人帶走,一走了之。可他著這子每況愈下,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活到頭了,她就是肯跟他走,他也給不了她安穩的餘生。
諸多繁文縟節之後,宋清澤在幾個下人的攙扶下回到秀和苑,白艮早就在那兒等她了,從碧螺手裏接過她的手,仔細將人攙到屋裏。
她一坐下,就急著把紅蓋頭扯去,碧螺見狀趕忙抓住她纖細的皓腕,長舒一口,“清兒,這可不行。新娘子自個兒揭蓋頭可不吉利。”
蓋頭下她淺淺一笑,眉間藏著些無奈心酸。今兒個是陳敬端和姚折語大婚的日子,姚折語才是他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妻子。於情於理,這大婚之夜,他都該跟姚折語在一起。
“爺他不會來了,咱幾個都是自己人,就不興這些虛的了。”話罷,她已動手將蓋頭撤下,一張秀致的小臉猶如芙蓉出水,雖然不及姚折語那樣風華絕代的美人耀眼。但在白艮眼中,他這個小師妹才是絕世無雙的佳人。
“怎麼不去前廳喝杯喜酒,秀和苑簡陋,也什麼好招待的。”跟從前一樣,白艮的眼中總是盛滿深情,她不敢去看他,隻好別開頭,胡亂扯了個話題。
白艮也適時的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接過話茬,“我這人生來就不喜歡熱鬧,何況前廳那些人不是天家貴胄,就是朝廷命官。我可應付不來。”
“師兄倒是與從前一點兒沒變。”
“我沒變,倒是清兒變了許久。如今都嫁為人婦了。”
“是啊!我都嫁人了,那師兄又準備幾時成婚?可有心儀的姑娘?”
“成婚?我就算了吧!我這身子活一天是一天,就別禍害人家姑娘了。”
兩人談笑間,碧螺已經備了幾樣小酒菜,端上來就著閑話喝進肚子裏。兩人都不勝酒力,不多就便都倒下了。
大婚之後陳敬端仍舊很忙,成天早出晚歸的,宋清澤不刻意去見他,兩個人就十天半個月都碰不上一次麵。很快白艮也走了,他跟師傅最相似的一點兒就是閑不住,這不又雲遊四方,看病救人去了。
小小的秀和苑就剩下宋清澤和碧螺兩個人,日子過得安靜平穩。不需要去經營計較著怎麼過日子,宋清澤便有了大把空閑的時光。碧螺知道她女紅做的好,便拿來針線和繡繃,是讓她無聊時拿來打發時間用的,不然成日坐著幹瞪眼,好好個人都要窩出病來。
她拿起針線,剛開始也不知道要繡個什麼花樣。一抬頭看見窗外的雪漱漱抖落,才想起來年關將近,這隆冬臘月的,給陳敬端裁個披風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她坐在長廊下,一針一線都無比認真。碧螺在旁邊跟她學女紅,剛上手難免繡得歪歪扭扭,不成樣子。腳邊還有個小炭盆,正燒得劈啪響。
陳敬端站在遠處,看著這主仆二人正低著頭忙著手裏活兒,庭中還隔著斑駁的落雪,嘴角泛開一絲輕淺的笑意,舉步無聲的向她走近。
直到有人從背後將她輕輕攬住,她才知道來人了。她起初還有些驚慌,輕呼一聲,但在意識到來人就是陳敬端之後,麵上又立時攀上輕柔的笑意。碧螺適時的退下,一個大活人愣是溜得無聲無息。
“做什麼呢?這樣入神。”把人攬在懷裏,陳敬端把臉埋在她的勁窩,貪婪的汲取著她身上的香氣,她被蹭得癢癢,忍不住動了動身子,卻被禁錮得更緊。
“清兒,別亂動。”他像是犯了風寒,聲音有些低啞。她手裏拿著還未繡完的披風,全然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異樣,兀自說著,“爺您來得正好,這披風是給您裁的,也不知合不合身。”
說著,她回過身去,想替他將披風披上,但小手剛攀上他的脖子呢!整個人卻被他橫抱起來。
腳下突然落空,她情急之下本能的攀緊他的脖子,有些急促的問,“爺您這是?”
瞧她有些焦急的模樣,陳敬端莫名覺得這小丫頭可愛至極,隻是朝她溫柔一笑,卻未多做解釋。抱著人徑直闖進屋裏,順手把門帶上。
她隱隱覺得不妙,所謂魚水之歡,她不是完全不懂,但她跟陳敬端之間,向來都是清清白白的。唇齒纏綿就已經夠讓她羞怯難當了,一想到顛鸞倒鳳,她的臉簡直紅得要滴出血來。
等她從羞怯中緩緩回神,人已經躺在床上了。陳敬端附身壓在她身上,幹柴烈火的兩具身體就隔著幾層布料,他溫熱的氣息拂在耳根,撓得人整個身子都忍不住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