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醫院空蕩蕩的長廊外，即使還是夏天，那吹在身上的風也讓清菀感覺到一陣陣的冷意。
她有些頹喪的靠在椅背上，太陽穴隱隱作痛，手不受控製的揉捏著那處，肩側的血漬也不停的溢出，可此刻，竟然沒了絲毫的痛感。
現在腦子裏還能有什麼想法。
隻要閉上眼，就能想起程堯渾身是血的從那樓頂跌下去，同樣看到夏萱萱腿根處不停溢出的鮮血……
夏萱萱，程堯。
腦子紊亂，開始抽疼，揉捏的力道也緩解不了那痛感，清菀咬著牙狠狠的砸著自己的額頭，直把腦門砸的通紅。
疼嗎。
是疼的。
可是跟自己看到的那些相比，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程堯……
軍部……藍司擎……
清菀從疼痛開始變得渾身手腳發冷。
藍司擎是軍人，會不會有一天也會在執行任務中喪了命，渾身是血。
清菀忍不住抬起頭看向窗外，溫婉的黑瞳中，帶著一抹悲戚的 擔憂之意。
她默默的看著窗外充滿了綠意的草坪梧桐，可落在眼中，那樣生機勃勃的場景，卻好似在下一秒就瞬間枯敗，連同那草地，也恍然寸草不生，而那黃茵的草地上，好似還沾著無數的已經發黑的鮮血……
清菀僵硬的低下頭，雙手撐在頭兩側，抓著自己的發根，逐漸攏緊了手心，頭皮傳來的絲絲縷縷的疼痛，卻叫她全都忽視了去，此刻，恐怕內心餘下的不過就是無盡的黑暗與恐慌。
直到那一刻，她才徹底的明白，自己踏入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圈子。
這種看著富貴浮華的生活，其實卻最是恐怖，似是從最根基的地方，透出那讓人無從逃避的黑暗，一點點，將人陰翳在那股令人絕望的氣息中。
看似風光，可又有誰知道其中的心酸。
恐怕她這條命不知已經被誰惦記上了。
就像夏萱萱那樣。
被惦記上。
果然，有舍就有得，身邊有了他們這種男人，便必定要對著他們一同墮入黑暗，一起見識那無窮盡的血腥。
清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略帶苦澀的笑意，隱隱的睡去。
夢裏依稀能看到藍司擎那張俊逸的臉，以及他身上淌著血的衣服。
清菀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鼻翼間卻傳來淡淡的青檸香氣，頭下枕著男人溫熱有力的肩膀，那種熟悉的感覺……讓清菀從夢中驚醒。
“擎少。”
清菀搖了搖頭，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動作間，他的玄色外套也垂在她的腿上，在這樣略有些清冷的夜，讓她的心卻暖了起來。
“擎少……怎麼突然來了。”
清菀動了動肩膀，卻因為肩上的疼痛倒抽了口氣。
藍司擎幽動的黑眸瞬間落在她沾著血汙的肩側，眉頭也皺起，“慕容清菀，你就這麼不把你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話語間，帶著對她的關切，可那手卻也毫不留情的掐上她的臉頰。
“疼疼疼，別捏了。”
清菀這下子算是徹底的清醒了，迷迷茫茫的，黑瞳裏都像是沾上了些許的淚光。
“疼啊。”清菀嘶了一聲，“怎麼就知道虐我，我都死裏逃生，怎麼就不知道問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