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五十公裏跑下來，沒一個人說話，癱在山頂上的隊員們，連喘氣都不好意思大聲了。
“隊長，下一步怎麼辦？”第二天一早，鍾國龍問龍雲。
龍雲想了想，說道：“火候還不夠！就得讓他們崩潰！讓他們徹底把自己以前的那些所謂的輝煌啊榮譽啊什麼的全都當臭狗屎！不這樣練不出這些兵來！方法你們幾個商量著來，我全力配合，其他的不管！”
“是！”鍾國龍笑嘻嘻地走出中隊長辦公室，直奔宿舍。宿舍裏，劉強陳利華他們幾個討論地正熱鬧呢。
“中隊長說了，辦法咱們自己想，他不管！”鍾國龍一進門就說，又跑到陳風麵前問：“螞蟻，你那電影廠的老戰友靠譜不？”
“怎麼不靠譜？”陳風說道：“他離咱們這兒不遠，專管道具和背景布置的，電視上演得那些場麵知道吧？全是他們布置的！我一個電話，準沒問題！費用打個三折都算貴的！”
“那行！”鍾國龍興奮起來，“老四老六，你們幾個跟螞蟻忙這些事兒去！我再去找中隊長報方案去！”
“走！”一群人立刻行動起來。
緊急出動
淩晨兩點，刺耳的警報聲忽然響徹軍營，緊接著，夜空的寧靜被徹底打破了，汽車發動聲，集合哨聲，人快速奔跑的腳步聲，口令聲……所有的聲音一起攪亂起來，給人的感覺是：出了大事情了！
“操！來真的了！”集訓隊員宿舍裏，彭森穿著個小褲衩，將腦袋緊貼著玻璃，“你們看！估計是全大隊出動了！”
“好家夥！89輕機槍都上了？”楊嶺瞪大了眼睛。
“咱們趕緊準備吧！”旁邊的李子木已經把褲子拽了過來，摸著黑使勁往腳上套，他的旁邊，羅星辰已經穿好了上衣，正急著找襪子和鞋。
“應該……沒咱們什麼事兒吧？”彭森扭過頭，看著一陣忙活的李子木和羅星辰，有些慌張地說：“咱們……是學員啊。”
窗外，一輛輛軍用卡車、步兵突擊車閃著雪亮的大燈飛馳出去……
嘀——嘀——
尖利的緊急集合哨。
“集訓中隊全體集合！”
“我靠！還真來了！”彭森急忙轉身，趕緊穿褲子，旁邊，楊嶺也早就從床上跳了下來。
來三猛半個多月了，這樣緊急集合絕對不是第一次，隊員們早就習慣了，著急歸著急，一切卻還是有條不紊，畢竟都不是新兵了，可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些忙亂，平時緊急集合兩分鍾就能差不多，這次都快五分鍾了，隊員們才驚慌地跑出宿舍樓。
全體隊員已經集合到了宿舍樓大門前。緊急整隊之後，隊員們驚奇的發現，今天的教官們與平時不一樣，連龍雲在內，所有人都換上了全副武裝。神色間也比平時多了些焦急。
“所有人十分鍾內領取武器裝備，到操場集合！”龍雲大聲命令。
“這是做什麼？”隊員們都有些愣了，可是命令已經下來，不管怎麼說，先執行再說吧！隊員們在教官的帶領下，迅速領取了武器裝備，操場上，早已經停了三輛蒙著綠色帆布篷的軍用運輸卡車，單兵口糧，一包包地發放到每個人的手中。
龍雲神色凝重，看著這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隊員們，大聲說道：“強調一點！這不是演習！所有人立刻登車，相關情況通報車上說！”
“一區隊，登車！”“二區隊，登車！”“狙擊班隨一區隊上車！”
緊急登車之後，汽車一刻也沒停留，立刻衝出操場，兩分鍾後，已經開出營區，奔馳在營區開往外界的公路上。黑漆漆的路麵，隻有卡車雪亮的大燈強割出一片光亮來。蓬車內，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氣氛異常緊張。又兩分鍾後，龍雲的聲音響在每個人的耳朵裏。
“現在通報情況！兩個小時之前，在距離我營區200公裏的邊境線上，突然湧進大批不明武裝人員，在第一時間內與我邊防某武警部隊發生正麵交火，二十分鍾後，大批武裝人員已經突破了武警的防線，武警一個區隊30餘人，全部陣亡！現在三猛大隊全隊已經出動，由於事態嚴重，上級命令我集訓中隊參戰，我們的任務是，迅速到達距離交火前線約一公裏處，建立第二道防禦，進行警戒，隨時準備對突圍之敵發動攻擊！”
“同誌們！戰友們！現在，到了考驗我們忠誠的時刻了！中隊要求所有人員隨時作好任何情況下的準備。同時強調，這是真正的戰鬥任務，是戰鬥，就會有流血，有傷亡，請大家正視這一現實！隨時準備麵對最殘酷的結果！”
龍雲類似的話不斷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這時候，鍾國龍他們這些教官已經將準備好的紙和筆發給每一個人：“抓緊時間寫遺書！署上名字，寫完統一交給我！”
“區隊長，真要打仗了？”彭森接過紙和筆，手有些哆嗦，睜大了眼睛看著剛剛打開照明手電筒的鍾國龍。
“誰他娘的跟你開玩笑？”鍾國龍瞪了他一眼，又低吼道：“都給我聽著！一會到了前線，都給我睜大了眼睛，發現敵人，狠狠地收拾——16號，你他娘的找什麼呢？”
“筆……我筆掉了。”李木子將腦袋使勁望地上探，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廢物！”鍾國龍怒罵。
“區隊長，為什麼……為什麼要寫遺書呢？”旁邊，一個隊員冷汗順著他的頭盔帶淌進脖子裏。
“遺書！沒寫過？”鍾國龍忽然放大了聲音，說道：“你們去戰場玩兒命去，說不定就回不來了！你老家總有爹媽女朋友的吧？人死了，不得交代一下後事？等你們的腦袋被子彈穿透了，想寫還寫得了嗎？”
鍾國龍說完，隔著汽車的轟鳴，他聽見好幾聲吧嗒吧嗒的聲音，接著，好幾個人低下了腦袋——筆都掉了！
“都害怕了？沒打過實戰嗎？”鍾國龍用手電筒挨個兒照著每一張臉，亂七八糟的迷彩塗著的臉，全都滲著汗珠，鍾國龍敢肯定，要不是因為有這迷彩油，這些家夥的臉肯定都煞白煞白的……
“區隊長，我不寫了！”羅星辰忽然說道。
“為什麼不寫？”鍾國龍看著他。
羅星辰咽了口唾沫，說：“我沒爹沒媽也沒老婆，我哥今年也出車禍死了，我寫給誰看啊？我……我……”
“你是孤兒？”鍾國龍一愣，還是瞪了眼睛：“那也得寫！寫寫你死後有什麼要求，萬一你陣亡了，組織上還可以考慮呢！”
鍾國龍把手電筒對準了羅星辰，急得大叫：“操！你哭個屁呀！”
“我……我要是死了，我們老羅家就沒人了……”羅星辰可憐巴巴地流著眼淚。
哭這東西，在這個時候絕對具備傳染性，鍾國龍話音還沒落，手電一掃，已經有好幾個人眼淚下來了，沒哭的這時候也全低了頭。看著這幫平時昂首挺胸的家夥，鍾國龍不知道是該好笑還是生氣。心想當初自己在新兵連的時候就被拉到了戰場，那可是真正的實戰，也沒這麼慫啊？
兩個小時之後，卡車到達“邊境森林”，跳下車的隊員們發現，這裏是路的盡頭，前麵就是綿延的群山，天還未亮，月色中那山更顯得黑漆漆讓人恐懼，更重要的是，那此起彼伏的槍炮聲，已經響在耳邊了！教官們全都集中到龍雲的車裏，剩下這些隊員們一個個支棱著，不知道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