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畢,交給吳兌:“兵部以羽書加急發出!”又轉向郭乾,“劉燾未到前,差兵部侍郎穀中虛暫代。”
李春芳差人來了幾趟,都不敢進門打擾,他隻得親自登門,看到高拱、張居正正和郭乾議事,便退了出去。在門外徘徊良久,咬著牙又走了進來:“嗬嗬,新鄭,閣議。”
“興化,北邊羽書旁午,言俺答欲大軍進犯,內閣票擬的事,興化就辛苦一下吧,我和江陵商榷禦虜策。”高拱一揚手道。
李春芳躊躇片刻,道:“喔呀!辛苦新鄭、江陵了。務必嚴防死守,確保京、陵無恙。”見高拱、張居正無人理會他,隻得訕訕退出。
“還有什麼不周全的?”高拱問郭乾。
“高閣老,兵部新增侍郎尚未到任,照適才所說,魏學曾、穀中虛都另有職任,兵部堂上官就剩下下吏一人……”郭乾苦著臉道。
高拱沉吟片刻:“特事特辦,就讓吏部侍郎靳學顏暫調兵部侍郎。我這就起稿。”他一揚手,“都回吧,所議各項,上緊辦!”
張居正、郭乾、吳兌見高拱已展開稿箋,拿起了筆,便起身辭去。高拱也不起身,埋頭提筆寫道:
敵情緊急,議處當事大臣事
據薊遼總督譚綸報稱:敵情緊急,聲言欲犯古北口、黃花鎮等處地方。臣等竊思,調度兵馬乃兵部之事,其事至大且繁,今兵部隻尚書郭乾一人在任,恐匆劇之際,難以獨理。臣等看得本部侍郎靳學顏,才略恢弘,可屬大計。合無暫令協理兵部事務,待事寧之日,回部管事。其黃花鎮切近陵寢,雖有發去京營,並昌平總兵人馬防守,尚屬單薄,節報敵勢甚大,臨期不免再行調兵,各支兵馬既不歸一,各該督撫等官隨賊戰剿,又恐難於照顧,須得一才望大臣專一經理為便。臣等看得順天府尹栗永祿忠貞謀猷,可當兵革之任。合無加以憲職,令其前去提督各項防護陵寢兵馬。再照得大臣受命,必麵恩麵辭,方敢到任,出城行事。今事既緊急,恐無時刻,合無令其不必麵恩麵辭,庶不耽延誤事。
擬畢,令書辦抄寫副本,他則以閣臣名義擬寫小票:
是。靳學顏著協理兵部事。栗永祿升都察院右副都禦史,提督防護陵寢兵馬,寫敕與他,著緊去。
忙了大半天,一切布置停當,高拱才在朝房用了晚飯。目下乃非常時期,他一直在朝房過夜。文淵閣裏,除了奉命值守的承差,閣臣、書辦、廚役人等倶已散班,寂靜無聲,閣外不知是何種蟲鳥發出的嘰啾聲清晰可聞。高拱有些累了,走出朝房,在回廊來回走了幾遭,又手扶欄杆,望著窗外,月亮已升至東南,他轉身回到書案前,抓起筆,給宣大總督王崇古修書:
今歲邊報不一,東西各異。
惟公的有定見,如燭照然。且屯兵兩界不動,既免多費錢糧,又得休養兵力。於東於西,皆可為重。誠得策也。近稱西有動作,當不能出公籌策之外。佇俟長驅,奏功當寧也。古雲:“方叔元老,克壯厥猷。”其在於今,非公而誰?
此時月已漸高,東方尚無的報。又值多雨,不知究竟如何?惟有備不懈,是則成在我者耳。冗劇不悉,統容別布。
寫畢,又給薊遼總督譚綸修書:
久勞保障,既著壯猷。今遇盤根,尤征利器。願播張皇之武,以收全勝之效。則誠萬裏之長城,不止北門之鎖鑰矣!戮力國事,敢謂同心;弘濟時艱,特資殊略。寸衷佇望,尺素布懷。不悉。
放下筆,把兩書再審讀一遍,裝入函套,放在一邊,喝了口茶,又抓起筆來,展了展下麵一張空白稿箋,寫下“戚帥”兩字,懸筆凝思,又把筆放下,小聲嘀咕著:“嗯,叔大最知戚帥,自會修書給他。”隨即一笑,口中喃喃,“戚繼光,當代名將,翩翩有國士風,當不會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