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洗漱完畢,素馨帶上門退了出去,榮姐兒又披衣起床,到了桌前點上燈燭,拿出早準備好的筆墨,稍稍磨了一會,提筆寫下一段話,吹幹,疊成一個方勝兒,疊一半想想不對又拆開,拆開後又再疊上,疊好後卻看到了銅管,歎了口氣,拆開的紙已經不成樣子了,重新謄了一張,等幹了小心翼翼的卷好,從籠子裏拿出鴿子,把銅管係在鴿子的腳上,輕輕推開窗戶,往空中一拋,鴿子幾個撲騰飛高,直至消失不見,榮姐兒才依依不舍的歇了燈,上床休息。
程遠睿正在操練士兵,炎炎夏日,士兵苦不堪言,程遠睿沉著臉卻不發一言,福哥兒有心求情,卻也知程遠睿的良苦用心,強將手下無弱兵,隻有艱苦訓練才能帶出好兵,此時對自己仁慈,在戰場上也許就丟了性命,隻是這也隻能循序漸進,再下去恐怕……他看了看當頭烈日,焦急的皺起了眉,此時一隻信鴿落在了程遠睿附近,他臉色一緩,抓著信鴿,解下銅管放飛,拿出管子裏的卷紙,紙上隻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了八個大字,是采葛裏的一段,”一日不見,如三秋兮。“短短幾個字,卻讓他看了許久許久。
下麵的士兵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的鐵麵將軍,清俊的臉上漸漸的漾起笑意,如和風拂麵。“咳咳”程遠睿掩飾的咳了聲,用從未有過的溫和語氣和顏悅色地說道,“今日就先到這裏,解散休息。”說罷,帶頭走了出去,下麵的士兵麵麵相覷,將軍這是在笑麼?“剛剛還說練不好不準休息的”到底能不能走啊?士兵們欲哭無淚。
一南一北的兩個人,才知心意就分隔兩地,隻靠信鴿互訴衷腸,雖然隻是簡單的幾個字或是一小段詩,卻滿載著甜蜜,程遠睿還覺得遠遠不夠,常常是一封接一封,有時一隻鴿子剛來,沒多久另隻鴿子又來了,弄的榮姐兒晚上都不敢睡覺,傻乎乎的等鴿子,真是甜蜜的折磨,沒想到程遠睿看著冷冰冰的一個人,內裏確是這樣的熱情如火。如此鴻雁傳書,沒多久,榮姐兒竟然攢了一盒子的紙條,沒事的時候,榮姐兒就把紙條編了序號,一條條的翻出來看。如此,分開的日子倒也不覺得難捱。
京都郊外莊子的密室,榕陰正倚在寶座上,一手撐頭,雙眸微眯,另一手把玩著一隻酒杯,下麵跪著正在回報打探來消息的秋月。
“屬下命人在洛城多方查探,終於得知此人的消息,此人姓莫名飛,原是個孤兒,後來被人收養才改名叫莫飛,此人被收養後曾消失了好幾年,後來才在洛城鄰縣出現,就在他出現不久,該城就連著發生了幾件盜竊案,被竊的都是該城的富商,隻是都為富不仁,而且行竊完畢此人都會留下一枝梅花,所以也有人叫他一枝梅,奇怪的是,後來莫飛離開改縣後,再被偷竊的人家就沒有留下梅花了,所以屬下懷疑莫飛就是一枝梅。“秋月恭恭敬敬的稟報完,跪著靜聽吩咐。
“哦?”榕陰怔了怔,轉即又輕笑,“原來是孤兒啊…”揮揮手”你下去罷。“
“是。“秋月傾慕的眼光在榕陰身上流連了半晌,依依不舍的收回,才轉身離開。
“我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呢,“榕陰呢喃到,”既然如此,就放你一條生路罷,隻要你不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他一口喝盡了杯中的酒,眼神略帶迷茫,自己也知道,母親是咎由自取,可是,那畢竟是他的母親,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本來可以好好的做他的趙家大少爺,可是,這一切都改變了,不是他不想放下仇恨,他躲在山林的時候,如果沒有遇到那件事,也許他和馬兒相依為命,就這樣過一輩子直到他死去也就算了,可是,想到這,他的手狠狠的攥住了酒杯,他受了如此大的痛苦,直到如今還要每月受煎熬,憑什麼,到底憑什麼?所有人都過的如此幸福,隻有他活在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