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
天色陰沉,烏雲密布,似有一場大風暴即將來臨。
“許蓧,你家裏出事了,快回去吧!”
許蓧聽聞噩耗的時候還在學校上課,教書先生正在給他們講曹禺的《雷雨》,她聽得頗有感觸。
然而奶娘卻到學校告訴她她的父親慘遭不測,她看著抓著她又驚慌又難過的奶娘,隻覺得一場巨大的雷雨一點預兆都沒有的便席卷了她的世界。
她不敢置信的一路狂奔回家,然而迎接她的卻是父親冰冷的流著血的屍體,還有一個成為她未來噩夢的男人。
許家大宅從來都沒有這麼熱鬧過,門口的幾輛軍用車看起來威風凜凜,數十個官兵將許家大宅包圍的密不透風,巷口滿是看熱鬧的人。
穿著藍色軍裝披著披風的男人踏著軍統靴隨意的站在院子裏,精致的麵容上表情陰翳,一旁身材修長。
長相清秀的副官小心翼翼的微躬著身子,已經看出來他們的統帥現在心情並不好,他莫不準他這位年輕督軍的心思,他們隻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攻破了滇城,這對淮軍來說可是一件大喜事,可是他們的督軍看起來卻是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
直到那個嬌小的身影衝了進來,他看到他們將軍的眼神動了動。
“爹爹,你怎麼了?” 許蓧看到了自己躺在台階上的父親,傷心欲絕的撲到父親的身上,哭著淒厲的叫喊著,然而許父的眼睛緊閉著,顯然已經沒有了一點生息。
江易安的目光從許蓧進門時就再未離開過,兩年了,他終於找到了這個女人,她看著許蓧幾乎崩潰的模樣,隻言未發。垂著頭的許蓧眼中浮現些許恨意,接著如同滔天巨浪般席卷了整雙眼睛,她握拳站了起來,眼眶通紅的將目光轉向了院中的罪魁禍首。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了我爹?”她盯著他,眼裏的神請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看著麵前兩年來都沒什麼變化的女子,江易安心裏湧上說不清是什麼情緒,隻覺得又涼又怒,又恨。
他冷笑一聲,“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嗎?”
許蓧眉間微蹙,這個人在說什麼?
看著對方努力回想,滿眼陌生的樣子,江易安隻覺得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耍了,而他還一個人惦念至今,為的隻是想要跟她要一個解釋。
他垂眸自嘲冷笑了一聲,在抬起頭來眼中已經是冰封三尺,他上前一步,下巴微抬抬手捏上了許蓧的下巴,毫不留情的力道捏的許蓧吃痛,“為什麼要殺了你的父親?”
他微涼的修長手指撫摸著她的下巴,眼睛卻緊盯著她那蒼白的麵龐,語氣邪佞又狂妄道:'“不聽話的寵物就該趁早除掉,否則等到它咬主子的時候就晚了。”
身邊的副官訝異的抬了下眼,奇怪的看了江易安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出這樣引人誤會的話來,卻在看到江易安陰鷙的麵容時禁聲,許老爺明明不是他家督軍殺的,可是督軍的話裏似乎還有別的意思,他還是不要開口提醒的好。
許蓧聽到這話之後果然被徹底激怒,她的微微鼓起的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她倔強的不讓眼眶裏晃動的眼淚流下來,她滿是恨意的看著江易安,“人命在你們眼裏就這麼卑賤嗎?我父親做了什麼,你要這麼對他,你攻打滇城,我爹已經對你投誠,你為什麼!為什麼還是要殺了他!你們這群衣冠禽獸!”
許蓧推搡著江易安的胸口,用了自己畢生的力氣想要直接殺了這個男人,然而江易安手下的力氣卻更大了。
聽著許蓧的話,江易安捏著她下巴的手指指尖泛白,原來他在她眼裏就是個衣冠禽獸!嗬,她竟然是這麼看他的,江易安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現在整個滇城都是我的,許蓧,這次我看你往哪裏逃?”低沉透著寒意的聲音在說到她的名字是帶著似乎帶著刻骨的仇恨。許蓧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明明都不認識這個男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滇城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逃?”她抬頭看著他,緊抿的粉唇透著一股子倔強。
江易安並沒有回答她,許蓧頭發淩亂,藍色學生裝上衣的斜口在扭動中蹭開了兩顆,露出了雪白的細頸。江易安的眼神暗了暗,喉頭微動。“你就是這樣勾引男人的嗎?”
他向她逼近,許蓧防備的伸手推他卻被江易安桎梏住了雙手,他的目光盯著她的領口,眼神幽暗。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許蓧似有所覺的低頭,看到了自己敞開的領口,她的臉上出現一絲難堪,但更多的是憤怒,“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