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徑直往東海而去。
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
嘴裏在喃喃:“這世界又那麼小,小到天下人都彙聚一堂,濃縮成一個陳雜百味的大雜膾,資源有限,你爭我奪。兵家又要開爐打鐵了,血流成河,真是血流成河啊!”
這位蒼老的年輕道士,明明一臉的困惑,但卻有個不惑的名字。
名叫公孫不惑的神棍騙子抵達海岸。
大東海浩瀚蒼茫。
視野中,那位東方貴公子和那一葉讓陸地修士聞風喪膽的輕舟已經遍尋不著。
蒼老的年輕道士再次一仰雲天,喃喃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他踏上海麵,淩波而去,拋出手中的攝魂鈴,忽然大呼,“百裏有魂矢,落魄而不失魂。”
…………
我是趙餅。
我現在懵逼一臉。
不就是一時倦來打了個瞌睡麼?
結果一覺醒來玄棋室都沒了。
風雨已經停息,泱泱水世界也褪去。
到處都是斷壁殘璋。
我趴在八方毀壤之中,舉頭竟看不到鎮中有任何的完好屋舍。
和我一樣懵逼的,還有我所有的小夥伴。
或長或短,想來也經曆了昏昏欲睡的一段渾噩時間,他們也如夢初醒,大家都驚呆了。
“泉虞啊,泉虞,我的泉虞!”
有個又肥又膩的家夥跪在梅園遺址,痛苦失聲。
我認得他,是當日冒著烘爐爆發的狂熱打水下山的柳大掌櫃。
本來滿麵紅光的他,形容憔悴,黯然無光,霎時間蒼老了二十歲不止。
天知道剛才小鎮經曆了什麼。
梅伯鏖戰過後,衣衫襤褸,但他還是虎虎的很有雄風,一腳就將柳大掌櫃的踢飛。
“道不同不相為謀!”
柳大掌櫃球一樣滾遠了。
梅伯遠遠啐了他一口,還不忘罵咧一句,“哭有什麼用?當初都幹什麼去了?藏拙,叫你藏拙!”
梅伯和武瓔為我們送別。
與我們這些個小鎮過客同行遠遊的,還有苦崖先生,梅異人梅霜子姐弟。
廊河邊,關隘上。
知交半零落。
苦崖麵冷心熱,看著梅伯,忍不住罵咧道:“滾回去重整你的梅園,真特麼的看不下去了,我窮教書匠還沒死呢,你這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給誰看?”
梅伯勃然大怒,揮拳就撲上,“不死直接打死,被我打死總比你出去被無情紅粉玫瑰打擊死好多了。”
“來來來,看誰的拳頭硬,看誰打死誰!”
苦崖還以顏色,悍然迎上,“下棋的,忍你老久了!”
於是兩個老頭子,你來我往,打得砰砰砰,不可開交。
竟還有這麼為老不尊的老頭子!
你們注意點影響好嗎!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但誰也沒勸,因為看得出來他們都是虛張聲勢。
打了一會,兩人忽然又摟在一起,抱頭痛哭。
“生命裏,人誰不是你的過客?”
苦崖站了起來,正了正著裝,,衝梅伯揮揮手,“下棋的,回去吧,永別了!”
梅伯眼睛有點澀澀的,就急忙別過頭去,“行了,好好死吧。死不在西瑤那些無情女子溫柔鄉裏,就跳落冷寂海底吧,托個夢回來,我會每年都為你點一支安魂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