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葶不言不語的任由慕容柏拖著她走,要在房簷奔走就用輕功,要在人流裏擠過就抓緊慕容柏的袖子。
隻是,一切都仿佛隻是本能反應,而孫葶自己,卻陷入了某些思緒裏,抽不出身來。
小半個時辰之後,五山鎮的花街柳巷裏,春華樓門前,多了一雙姿容出眾的男女。
孫葶聽著耳邊那甜膩的幾乎要令人反胃的迎來送往之聲,隻覺得胃部一陣翻騰,幾乎連早飯都要嘔出來。
慕容柏帶著她過來的時間,已是天色近晚,正是花街柳巷開始有了生意的時間。
一群群衣衫袒露的女子或倚在門前,或靠在窗邊,對著街上過往人流甜聲招呼,媚笑勾引,不少男人把持不住,就被連人帶魂一起勾了進去。
“孫葶,你要進去麼?”慕容柏繃著臉看了一眼想要湊過來又礙於有孫葶在,而不敢湊過來的花娘,低頭瞅了一眼孫葶這一身女子裝束,對她詢問道。
孫葶深吸了一口氣,卻隻吸到了滿腔嗆人的脂粉氣息,臉色極差的點了點頭,“我要親自找到她。”
慕容柏了解孫葶的脾氣,她既然都這麼說了,那除非是以武力製止她,否則的話,誰都沒有辦法把她攔住了。
“好,我陪你。”
於是,在春華樓裏,就出現了這麼個奇異的場麵。
一個氣質與氣勢皆是過人的俊美男人,帶著一個滿身殺氣,容貌無雙卻又明顯看得出絕不是這種煙花之地的美人兒,堂而皇之的走進了大堂。
至於在門口守著不許女子進入的護衛,早就被紫金衛給收拾的趴在地上哎哎叫了。
老鴇覺察到一樓氣氛不對頭,趕忙下了樓,抬眼就是一柄森寒長劍正對著鼻尖,再近分毫,鼻子就要被人削掉了,趕忙求饒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孫葶細長的手臂將那三尺青鋒端的分毫不動,瀲灩的眸子裏用上壓製不住的殺意,“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跛腳的花娘。”
“有有有!”老鴇尚且來不及驚訝說話的居然是個煞星似的美人兒,那劍尖就抵在了她的鼻尖上,頓時有血珠兒接連冒出來,老鴇登時想要驚聲尖叫,可又怕動作大了幹脆鼻子就沒了,隻能小小的張著嘴,盡量發出最大的聲音,對旁邊的人喊道:“快,快去把那跛……把婉婉找來!”
在旁邊兒的花娘聽了這話,嘩啦一下就跑光了大半,也不知道是真的去找那個婉婉了,還是借機逃命躲開去了。
在等待人來的時候,老鴇實在是覺得這是她有生以來,度過的最慢的一段時間。
慕容柏站在孫葶身側,始終不發一言,事情到了這一步,再多的假設都是無用,一切都擺明了,順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孫葶握劍的手微微一顫,在老鴇的鼻尖上又刻下一道傷痕,側頭去看握住自己左手的慕容柏,眼中奔湧的殺意壓下了一些,盡量平靜的對慕容柏說道:“我沒事。”
其實,除非是眼瞎了,否則,任誰都看得出,孫葶這個時候,絕非是沒事的樣子。
隻是,既然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了,慕容柏怎麼舍得在這個時候去為難她什麼?
“婉婉來了!婉婉來了!”
一道帶著些許驚恐的嗓音穿透人群傳來,人群立馬從聲音傳來的方向,分裂出了一條通道。
孫葶看著那個身披輕紗,妝容豔麗過頭的女人,瞬時咬緊了牙關,抵著老鴇鼻尖的長劍“唰”的撤了下來。
那個滿心疑惑,被人推搡著走過來的“婉婉”在看清了孫葶的麵目之後,更是霎時間眼眶中就有熱淚湧上,過分紅豔的紅唇啟開,吐出兩個語帶哽咽的顫音。
“小……姐……”
那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姐一出口,孫葶直接“嘡啷!”一聲扔了手中長劍,往前急奔了幾步,一把將那個哭糊了妝容的女子緊緊抱住。
“怎麼會……怎麼會真的……是你……”孫葶緊緊抱著懷裏消瘦的幾乎覺得再用力下去就會被壓歲的女子,眼裏湧起一層淚霧,聲音裏帶著的是難言的悲哀。
從看見那隻金鐲子開始,她就知道事情不會是如故事裏那般美好,可是,真正的看到了眼前這人如今的處境和模樣,依舊是讓她深覺悲傷與震撼。
孫葶原本以為,她在丞相府失蹤後,即便沒有錦衣玉食可以享受,好歹,也能有個衣食無憂的。
哪知道……再次見麵,居然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