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別,別碰我……”被孫葶緊緊抱著的女子忽然想起了什麼,胡亂的抹了幾把臉上的眼淚,急忙要將孫葶推開,囁嚅著小聲道:“髒……”
孫葶一把將想要推開她的人抓了回來,回頭對著那老鴇說道:“借間房間,沒意見吧?”
那老鴇剛要開口說什麼,一錠元寶就落在了麵前,順著那修長幹淨的手看去,便見到那始終未曾開口的男人的俊美臉龐。
“拿著銀子,不許人打擾。”慕容柏手掌略一用力,看上去結實堅硬的元寶就立刻變了形,滿意的看見老鴇跟著變了臉色連連點頭,慕容柏才將手裏的元寶丟給了老鴇。
“走吧。”擺平了老鴇,也不管這花樓裏有多少花娘客人在圍觀,慕容柏直接就帶著孫葶上了二樓找空房間。
興許是先前兩人一開始就鬧的太大,大部分人都來了走廊裏,以至於許多房間都房門半開著的狀態,慕容柏他們隨意找了一間比較靠角落的空房便閃身進了去。
進了房間,被帶過來的女子也隻是拘謹的在門口站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羞慚和局促的氣息。
孫葶有些心疼的看著她,眨了眨眼,把眼中的霧氣眨掉之後,才對她問道:“輕語,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輕語忽然被人呼喚這個仿佛上輩子才用過的名字,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隨著這個名字被人叫起,想起從前種種,不由悲從中來,“我這是自作自受。”
若非時至今日,她怎會明白過去種種皆是自己看不清,想不透,選不對?
孫葶閉了閉眼,緩和了一下情緒,才對著輕語問道:“你離開丞相府之後,到底出了什麼事?”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昔日裏開朗愛笑的人,變成如今這般卑微又慣於隱藏自己?
還有孫葶看了一眼輕語跛了的腳,心疼更甚。
“那個時候,我被六皇子派人從丞相府帶走,原本,我以為……”
輕語眼神迷茫了一些,隨著帶著些許悔恨意味的話音,深深的陷入了那段一直不願意記起的回憶之中。
當日,被軟禁起來的輕語隨著六皇子派去的人從丞相府帶走,回到了六皇子府邸之後,幻想中的未來,就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噩夢。
而且,是仿佛永遠都不會有盡頭的噩夢。
“奴婢叩見六皇子殿下。”
輕語對著早早就等在書房裏的慕容逸盈盈一拜,對於慕容逸,滿心都是對方將她從丞相府裏救出來的謝意。
慕容逸臉上帶笑的看著麵前的輕語,隻是,那笑意卻沒有傳達到眼中,那雙沒什麼誠意的眸子深處,閃爍的不屑與鄙夷糅合的情緒。
隻是,那個時候的輕語,早就如同被蒙住了雙眼的人,根本看不到那些顯而易見的惡意罷了。
“六皇子殿下,多謝您將輕語從丞相府救出來。”一想到六皇子居然願意派人潛入丞相府,將她給救回來,輕語就覺得心髒都在加速的怦怦跳。
沒接觸過感情的女孩子,總是把這個事情看的單純,想的認真。
卻沒考慮過,也許,別人的笑就隻是一個空泛的笑,根本就沒有任何含義在裏麵,甚至,還會有著她看不到的惡意與戲弄隱藏。
“你知道,我為什麼還會救你嗎?”慕容逸擺弄著手裏的白玉鎮紙,對著輕語問道。
沒料到會有此一問的輕語微微一愣,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有些發怔的低聲反問道:“六皇子,是為什麼救我的?”
“自然是因為,你還有用處”,慕容逸斜斜的瞥了輕語一眼,將那白玉鎮紙放到桌麵上的一張地圖上麵,在白玉鎮紙的邊緣,剛好露出兩個字。
繁花。
輕語心髒猛地跳了一下,強作鎮定的對著慕容逸僵笑著問道:“六皇子的意思,是什麼?”
慕容柏將視線從那白玉鎮紙上移開,頗有些玩味的盯著輕語瞅了一會兒,在輕語越發不安的時候,才開口說道:“輕語,這些年,你父母姊妹過的如何?”
“承蒙六皇子殿下庇蔭,奴婢的父母姊妹才能得以安穩度日。”輕語鎮定了一下情緒,盡量平靜的回答著。
這些年,潛藏在丞相府之中,她隻能在上街的時候,偶爾遠遠的望一眼,父母開的那間小店麵,偶爾,能看到出嫁的姐姐和稚齡的妹妹。
這些,已經是為六皇子效力之後,所能得到的最大的幸福感。
“如今,你在丞相府的身份已經徹底暴露,你覺得,還能怎麼為我效力,而後,換取你父母姊妹的安穩日子呢?”慕容柏抬手緩緩的摩挲著那個羊脂色澤的白玉鎮紙,動作和語氣,都是超乎尋常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