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硝煙散去,劍拔弩張的客廳恢複平靜,卻有一股看不見的暗流湧動,一寸寸吞噬著人心。林熙蕾攥住自己的掌心,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於在她快被這股窒息的沉默逼瘋時,秦佐治掐熄了煙蒂,開口:“在第一次雷厲霆代表雷旭風帶你回門時,我就看出來了,他對你有意思。我也是個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和看大嫂有什麼不同。更何況,他出手很闊綽。”
“他給了你什麼?”抓住了最後兩個字,驚聲問道。
“兩千萬而已,這對身居高位的雷厲霆而言隻是九牛一毛。”小而精的眼睛又綻出貪婪的綠光。
林熙蕾愣了下,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她知道秦佐治必從雷家那裏得到了好處,隻是數目超出了想像。兩千萬,她不知道應該悲哀,還是高興自己這麼值錢?
嗬……
林熙蕾的木然看在秦佐治眼中就是心虛,他仿佛看到了散發著奪目光芒的金山就在自己觸手可及時。
不過,他是個懂得如何撒網,也懂得何時收網才能讓魚兒心甘情願上鉤的高手。“咳咳……”理了理喉嚨:“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要嘛給錢,要嘛我把消息賣給報社。”
臨走前再添一句:“你母親的哮喘病越來越嚴重了……”
一整天林熙蕾恍恍惚惚,秦佐治做了那麼多準備,他絕不會甘心空手而歸。他知道她手上沒有錢,給她時間去籌。
可是,她又到哪裏去弄那麼一大筆錢?第一個浮現的念頭就是找雷厲霆,然而,一閃而逝的光芒被她強製掐熄。
她好不容易才和恢複到了一個相對平等的位置,她還沒來不及去體會這沒有陰謀雜質的相處之道。秦佐治的出現無疑是一道驚雷,將她偽裝的平靜炸得粉碎。
借口累了,一個人躲回房間。在雷家的這些日子她衣食無憂,再加上本能裏上一世記憶的排斥,她不想自己和雷厲霆的感情摻入太多物質的東西。
然而,母親的裸照在他手上。她絕對相信自己若沒有應允他的要求,他一定會將恐嚇付諸行動。
手撐著窗沿,身上微微前上探,那片美麗的梨花漸漸凋零,濃鬱的哀傷在枝頭閃著殘留的餘光。人生一生,草木一秋,各有天命,各有歸屬。
而她的存在違反了一切自然的現象,所以,注定要經受這麼多苦難,是嗎?
從開始到現在她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唯一的一件賀依依送的鑽石手鏈,她已經給小姨父治病了。再說,秦佐治要的是一億。
不知不覺,夕陽拖著長長的尾巴落下山巔,在世界的另一端冉冉升起。她就這麼站了一整個下午,甚至沒有動一下。
驀然回神,酸麻的四肢,凝滯的血液一下子無法正常流動。她身子一偏,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沒有掙紮,不試圖挽留,緩緩閉上眼。
反正,沒人看到,不會有人擔心。
誰知預期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熟悉的陽剛氣息包圍著她。那結實溫暖的胸膛仿佛可以撐起一天的剛硬,屬於他獨特的男性香氣侵襲了理智。
“你沒事吧?”低柔的嗓音在濃濃暮色下顯得異常蠱惑,如同琴弦震動撩撥起無數漣漪。
抬頭,迷離的眸子對上黑如曜石的眼睛。一時間春暖花開,鳥語花香,世界一片多姿多彩,冰雪化了,災難沒了,美得如同心底的一幅畫。
她多想就此沉淪於浩瀚的煙波裏,永遠不要清醒。然而,腳踝上巨痛使她不得不清醒。
“怎麼了?坐下來,我看看。”她突然眉頭深鎖,眼中劃過一絲痛楚,他沒有忽略掉這些細節。將她攔腰抱起,放在床上。
黑眸如x光快速掃過她全身,最後落在她左腳上。慢慢蹲了下來,抬起她纖白秀美的玉足,每一根腳趾都潤白如玉,在燈光下晶瑩剔透,宛如一件上好的藝術品。
隻是,腳踝處一個紅腫的包破壞了這一美麗,卻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孱弱之美。
“痛嗎?”抬頭詢問,眼中的關切那麼真實,不再隔著一層輕紗般的迷霧,真實得令林熙蕾眼中盈滿濕潤。
害怕開口哽咽的聲音會令她徹底崩潰,選擇最保守的方式,搖搖頭。
燈光折射出她眼底的五彩晶瑩,雷厲霆蹙了蹙眉將她的淚解釋成痛楚。“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叫醫生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故作堅強,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她將所有委曲和痛苦自己咽下,卻將快樂和笑靨留給別人。她是他見過第二傻的女孩,不過,她比小熙幸運。
起碼她的隱忍,她的委曲,有人懂。而小熙不單單要獨自忍受這些,還有接受各種對她不公平的批判。
林熙蕾拉住他的手臂,柔弱如柳,慘白的臉上掛滿憂傷:“不要走,我沒事。”秦佐治的勒索令她心力交瘁,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