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氣息黏稠了空氣,每一次呼吸都變得艱難無比。現在的她不知如何去麵對秦佐治的勒索,剛剛輕鬆一點的腦子又開始隱隱作痛。
薄蘭一臉頹敗,如被抽離了靈魂的木偶,呆呆望著窗外。陽光明媚的夏日,她卻感到陣陣蝕骨的寒意。
一整天薄蘭恍恍惚惚,不是燒水燙了手,就是走路撞到牆。秦汐蕊實在看不了下去,決定好好跟她談一談。
記憶中母親是位柔弱的女人,悲淒的命運沒有使她堅強,反而越來越自卑。對秦佐治她很感激,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出手幫了她。
盡管,他不是好人,渾身男人的臭毛病,她還是無怨無悔跟著他。甚至在他利益薰心,逼迫秦汐蕊嫁給雷旭風時,她亦未能展現出一個母親的保護女兒時的強大和勇氣。
她默默接受了,明知道女兒嫁入雷家必會受苦受委屈,她無力改變。
其實,薄蘭和她母親衛雲如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她們以夫為天,沒有自我,就像一株柔弱的菟絲花,必須依靠著樹才能生存。
她不怪她們,隻是特別擔心。這樣的軟弱往往會將自己推入萬劫不複,現在的她自身難保,她不知道還能照顧她多久!
萬一她真的不在了,她該怎麼辦?
將薄蘭拉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蹲在她麵前,仰起依然虛弱蒼白卻堅定的臉:“媽媽,你告訴我,這次他又想怎樣?”秦佐治肯定提出了什麼別的要求,不然薄蘭不會這麼驚慌失措。
“沒,沒有啊。”四十幾歲的人卻依然保持著那份不諳世事的天真,林熙蕾真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
握住她的手,才發現冰冷刺骨。秀眉緊戚,既心疼又無奈。藏起情緒,板起臉:“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找他。”
裸照事件讓她徹底寒了心,連一聲“爸爸”都不願意喊,對他僅有一點感激消失殆盡。
秦汐蕊的異常堅持,薄蘭真的很怕她出去遇見了什麼危險。急急忙忙道:“這次不是佐治,真的不是他。”
“那是誰?”側過臉,眼神中濃濃的打探。原本不想讓女兒擔心的薄蘭,還是在她的一再追問下,道出了事實經過。
薄蘭微微顫抖的身子顯示出了她的驚恐,緊緊抓住女兒的手:“小汐啊,允川這幾年改化很大,他比小時候更可惡。都是佐治慣的,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雖然,他跟麗英姐沒什麼感情,卻十分寶貝這是兒子。當年不知花了多少錢才送他出國,隻是,他怎麼學了一身流氓氣回來啊?!”除了恐懼,更多驚詫與無奈。
林熙蕾站了起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允川的個性她了解,骨子裏就遺傳了秦佐治的卑劣無恥。
小時候以欺負她為樂,現在好了,長大了,出息了,也想將她當成全年無休的提款機了。別說她沒錢,就算真的有錢,她也不會給他!
他現在的有持無恐,就是抓住了她的把柄。或許秦允川不知道,他正好撞了她的死穴。現在真的是進退兩難,這裏時常的娛記出沒,雷家的名氣那麼大。
正所謂樹大招風,外界並不知道雷家的事,一旦她的身份暴光很可能引發多米諾骨版效應。人言可畏,其後果她不敢想像。
思考了一會兒,轉身給薄蘭一個安慰的擁抱:“媽媽,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這幾天就呆在家裏,哪都不要去。”
趁薄蘭睡著,林熙蕾偷偷出來。炎炎烈日如火烤在身上,頭重腳輕一個人漫無目的走著。秦允川絕不會善罷幹休,她倒不要緊,若是讓薄蘭有什麼不測,她如何對得起秦汐蕊!
正當中午猖獗的太陽放射出最大的熱量,照在身上像火在燒。站在車流擁擠的街頭,每個人的都那麼匆忙,就她仿佛被世界遺忘了。
將認識的人從腦子裏過濾一遍,若是幾天前,她還可以厚著臉皮找歐烈新幫忙。可是,現在她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原來,她並沒有比薄蘭堅強多少。沒了雷家的庇護,誰都可以欺負她,而她,毫無還手之力。
“叭叭”一陣喇叭聲自背後傳來,轉身才發現自己竟失魂落魄走到了車道上。一輛黑色奔馳差點撞上她,慌忙道歉,車方罵罵咧咧的聲音,又粗又渾厚,她顧不得許多,趕緊逃開。
靠在高大的遮陽樹上,白色t恤沁出汗漬。她不是怕死,而是她已沒有了那樣的權利。
“小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歐烈新不顧這裏不讓停車,匆匆跑來。將她攬入懷中,那麼緊,仿佛稍稍鬆一點,她就會如塵埃消失不見。
剛剛他眼見她差點被車撞到的那一幕,恨不得馬上一雙翅膀飛到她身邊。
無奈車籠太長,他困在裏麵動彈不得。好不容易才在路口拐彎,找到了靠在樹上一臉疲憊的她。天知道在看清是她的那一秒,他整顆心髒都要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