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玉見寶珠這般鎮定,心中卻更加不忍,但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是逃避便會消失的,所以他狠了狠心,從袖中取出大太太送與吳姨娘的信,遞給了寶珠,等寶珠看完,便道:“爹爹欲給你做一門親事。”
吳姨娘在一旁忐忑不已,似說親這種事,本不該是小姑娘們聽的,可如今大姑娘的親娘沒有了,她不過是個姨娘,連自身都要靠大姑娘庇護,這種事,便也計較不得了。
可憐的大姑娘,別人家的女孩,這麼大年紀時還被父母護著不知世事,可大姑娘卻不得不麵對這些。
寶珠看完了信,隻見上麵是大太太對吳姨娘的告誡,種種嚴苛自不必說,且還布置了不少活計,其中大都是為嫁女兒所準備的嫁妝物什,這就已經很可疑了,而末了許氏的話,更是挑明了這個事實。
她信中寫道,這些東西都是大姑娘很快便要用的,叫吳姨娘做的快些用心些,若誤了事,等她回來定罰不饒。
“妹妹,我已叫人往回來送信的劉全處套了話,劉全說,爹爹在西北交了一位好友,便是朔州知州錢東翰,他有一個獨子,名為錢景泉,風儀出眾,去歲新鰥,有意續娶。”
葉青玉言簡意賅,話中的含義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葉大老爺想跟這位知州大人做親家,對象自然是這位錢公子。
這門親事說起來,還是葉家高攀了。
知州一職乃是從五品,不算太高,但好歹也算是一個中品官員,錢家祖籍浙江臨安,乃是江東大族,當今的禮部尚書錢東文,也出身浙江臨安,同錢東翰應是同族同輩。這樣的世家大族,即便是個鰥夫兒子,也不愁婚配,焉能看上鹽商家的女兒?
且即便因交情,錢大人想要娶了葉大老爺的女兒,那許氏為何不留給自己的女兒葉珍珠?要知道,許氏在西北,是能當葉仁半個家的,真有這等好事,許氏絕不會想著京都的眼中釘繼女葉寶珠。
葉青玉已經打聽明白了,他的三妹妹,許氏的親女兒並無說親之意,所以,這門親事就是說給寶珠的,且還有吳姨娘做嫁妝之事可以佐證。
所以,這就不合理了。
既不合理,必有貓膩。
雖然葉青玉沒打聽出來具體原因,但想來絕對不利於寶珠。
寶珠聽完哥哥的分析,點了點頭,笑道:“哥哥說的不錯,這位錢公子,的確不是良配,我已打聽出來了,他去歲喪命的妻子,乃是叫他活活打死的。”
“什麼!”葉青玉既驚且怒,猛得站起身來,咬牙道:“這般狠毒,焉能為婿?爹爹糊塗!”
吳姨娘也麵色慘白,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勸解大姑娘了。
不過寶珠卻沒那麼激動,她忙道:“哥哥放心,老太太不會叫我嫁的。”
葉青玉這才想起,他的妹妹如今頗得老太太喜歡,老太太但凡知道一點實情,也不會將妹妹推進火坑的。
他自己雖和老太太不親,但他卻知道,老太太真把人放在了心上,卻是要護的結結實實的,凝碧館中的程表妹便是一個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