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禮心下猛得一跳,一看來人,又放下心來。
來人葉禮也認識,正是千戶大人龐歇。
這個龐歇是個不講究的,葉家送的禮照收,但每每趕上他當值,還要再敲葉家一筆,從這裏來往的商船都知道,指揮使手下五個千戶,最屬這個龐歇不要臉,刮起來沒個夠。
隻要是錢能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
葉禮這放了心,一旁的張百戶卻提起了心來。
這龐歇同自家千戶大人郭罩不合已久,這次偏趕在自家當值時來到碼頭,隻怕不是來刮油那麼簡單,他眼神一使,早有一個小旗見狀悄悄退了出去。
張謙忙迎上前去,龐歇卻理也不理他,手一揮便叫人將張謙擋在一邊,葉禮見勢不妙,忙攢著一張銀票趕了上去:“小的給龐大人請安,龐大人辛苦了,這是給兄弟們的酒錢。”
葉禮陪著笑把那張銀票遞上去,龐歇眯著眼睛接了,瞅了瞅上麵一千兩的麵額,皮笑肉不笑地道:“都說你們葉家富的流油,看來也不怎麼樣嘛。”
葉禮心裏一咯噔,頓時有些明白了,這是來者不善哪。
怪不得侄女會有那一番安排,隻是,侄女又怎會知道這龐歇會來找茬呢?莫不是葉家被人盯上了?
不過目前情況緊急,葉禮也顧不得想那麼多,總是自家有準備,憑他怎麼找茬,自家這回也不怕啊。
於是葉禮也不再掙紮,隻道:“龐大人這話小的可不敢當,京都藏龍臥虎,我們葉家小本買賣,算不得什麼。”
龐歇哼了一聲,見榨不出更多的銀子,頓時翻臉:“葉家的買賣小不小本官不知道,但你們葉家老實不老實,本官可知道的很!來人哪,給我上船去搜!”
龐歇身後如狼似虎的兵士便要下船,被擋在一邊的張謙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龐歇定要生事。
葉家的鹽船他方才已經叫了放行,若再被龐歇查出點什麼來,自己一個瀆職和受賄的名頭是跑不了了,他頓時奮力掙脫了身邊的人,飛快地攔在龐歇身前道:“龐大人,葉家的二十一艘船下官都已經檢查明白,沒有問題,可以放行。”
張謙不過是一個百戶,龐歇卻是千戶,雖然不是張謙的直屬上峰,但張謙此舉他也絲毫不懼,甚至還心情很好地笑道:“張謙,既然沒有問題,我再去查一遍又有何懼?”
張謙寸步不讓地道:“龐大人,這與巡查的規矩不符。”
張謙拿巡查的程序來說事,龐歇小眼一轉,的確無話可說,因這運河上來往巡查的規矩是早就定好的,今日他仗勢壓人,本以為小小百戶,定然不敢阻擾,沒想到這張謙卻是一塊硬骨頭。
龐歇眼睛一眯,不懷好意地道:“張謙,你知不知道這葉家船上夾帶了私鹽?”
張謙自然知道,哪家貨船上不夾帶點私貨啊?隻要不嚴重,他們也懶得管。
那龐歇也不是不知道這個潛規則,但現在卻拿這個說事,可見是要對付葉家,但方才葉家的船他都查過了,如果這時候讓龐歇再翻了案,不僅自己這一身官服保不住,這性命也堪憂。
所以張謙隻能硬頂:“請問龐大人是何處得知葉家的船上夾帶了私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