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稍安勿躁,事情怎麼樣還沒有查清楚。說不定隻是虛驚一場。”
如此勸著在海邊已整整繞了近一個時辰的主子,狄修的聲音卻沒什麼底氣。
就算玦公子再喜歡開玩笑,事關重大,他明知主子心心念念記掛著那個人,斷不會拿她的安危來開這種玩笑。
問題是,他們已整整在海邊找了一個時辰,卻還是沒有任何發現。難道她……果真被海匪抓走了???
停下腳步的容璟默不作聲,眉頭緊鎖,臉色一寸一寸地轉為陰暗,隱隱地透出猙獰來
是他太低估了那些海匪的狡猾!
他此次奉命前來絞殺海匪帶了朝廷的五萬水師,且軍中幾位主要將領個個精通水戰。區區海匪於他而言不過是烏合之眾,根本不足為懼。
然而,他卻被‘現實’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海匪不僅狡猾,根本已喪失人性。被他們抓去,就意味著那些‘人質’隨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尉遲玦快步走來會合。看他一張臉陰沉得恍若鐵板,就知道他也同樣一無所獲。
“你確定人是在這裏?”容璟沉冷的聲音裏藏著幾分不快。明明就知道那個女人的下落,早前卻還騙自己說人已經離開了,究竟他安的什麼心?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盡快把人找到才是真章。
事已至此,尉遲玦自然不能再藏著掖著,“我與她在海邊待了會兒,提出要回去時,她卻說還不想回客棧,說是想去附近的漁村走走。”
冷不防觸及到他刀子一樣怒瞪過來的眼光,尉遲玦有些鬱悶地說:“別瞪我,是她說要去附近漁村轉轉,我能怎麼辦?何況,我怎麼知道會有危險?”
盡管,容璟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礙於情勢緊迫,隻得先把問題放一放。
見他轉身就走,尉遲玦大喊一聲:“你去哪兒?”
回答他的卻隻有陣陣海風吹起時帶來的烈烈之聲。
容璟馬不停蹄地返回大營,叫來林楚漄等軍中幾位主要將領,商討對策。
“末將以為,我方應按兵不動。”
“末將也這麼認為。前麵幾次對戰,我們重挫了海匪銳氣,正是該乘勝追擊的時候。如今的情況是,海匪急,我們不急。莫不如先按兵不動,看一看海匪的反應再說。”
聽了兩個年齡稍長的將軍如此說完,林楚漄冷冷一笑,譏誚的神色就那麼一點一點從眼角漾了出來。
“我與兩位將軍意見相左。海匪沒有人性,根本不會顧及到那些無辜漁民的性命。倘若我方按兵不動,會不會因此觸怒海匪,惹得他們一怒之下對無辜被抓去的漁民大開殺戒?”
先前提議暫時不動的萬將軍聽了他的這番分析,不屑地冷哼一聲,“恕本將軍直言。林將軍年輕,凡事憑著一腔熱血,這份護民之心固然值得肯定,但是身為一個將軍,你還是太嫩了些。”
林楚漄臉色微沉,“願聞其詳!”
“此時正處在兩軍交戰的關鍵時刻,端要看哪邊先占得先機。我方有五萬水師,海匪不過數萬人,雖然在人數上我方占得先機,可這群海匪卻絕非等閑。這幾年來,北海駐軍曾有幾次都雄心誌滿地要將其剿滅,最後還不是悻悻而歸。海匪占據著海中間的一座孤島,據險而守,對大海又極其熟悉。若是貿然前去攻島……”那位將軍說著頓了頓,若有似無地看了麵無表情的容璟一眼,因揣測不出他心中所想,遂繼續言道:“我隻怕,到時候不僅被抓去的漁民救不回來,就連派出去的將士們也都遭遇險情。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就不救了嗎?”林楚漄眸色幽深,語聲如冰:“整整一個村子,百餘人,我們不去救,他們就隻有死路一條。我承認,萬將軍所言句句在理。就目前的情勢而言,我方的確不宜輕舉妄動。可身為在軍之人,我等的職責難道不就是保國衛民?若連這都做不到,我林楚漄第一個脫去軍裝,情願做回一個普通人!”
“你——”萬將軍有些動怒,一張臉青白交加。他的軍資擺在這兒,如今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教訓針對,又怎能不氣惱?
林楚漄不再看他,而是站了起來,衝著坐於正首的容璟拱了拱手:“楚漄不才,想要臨危請命。不必人多,五百人足矣。”
“五百人?”萬將軍嗤笑一聲,神色之間是毫不掩飾的譏嘲。\t
林楚漄對他的‘挑釁’恍若未見,語氣堅定而又執著地說道:“萬將軍確是治軍之才,對局勢分析得也十分精確。海匪占據孤島、據險而守,硬攻隻會造成更多無辜的傷亡。故我建議,不如派出少數精銳,由熟識海上地形的人帶領,偷偷潛入小島。能救出人固然好,倘若失敗……不成功便成仁,楚漄死亦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