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王母殷勤捧靈芝(上)(2 / 3)

長空血亂。

眾人大驚之下,她已將匕首拔出,再次紮入!

大蓬的鮮血四處飛濺,將隕落的八瓣雪花盡皆染的赤紅。刀刃每次僅入體一半,也並未正對心髒,然而她的胸口已找不到一處完整的肌膚,血花淋漓綻放,似乎她的心髒也要脫離這破碎肉體的束縛,掙脫而出。

她蒼白的臉上卻滿是嫣紅的笑意,一手小心翼翼地扶起小晏的身體,一手探入傷口深處,似要將自己不斷噴湧的血捧出,點點滴落到他的唇上。

她的聲音嘶啞中卻帶上了莫名的柔情:"少主人,該醒來了。"

她喃喃地反複著這句話,動作溫柔而機械。隻是那探入胸口的手,卻一次比一次更深,似乎恨不得掏出更多的鮮血,將沉睡的主人喚醒。

然而小晏卻始終沒有回答她的呼喚,身上清冷而熟悉的異香,從雪原上嫋嫋而起,直達天幕,越來越淡。

千利紫石臉上的神情急劇變幻,纖細的手彎曲如鉤,已被赤紅遍染,在空中瑟瑟顫抖。血液順流而下,將兩人身下的大地浸濕出碩大一塊。

千利紫石的聲音從溫柔變為焦急,從焦急變為絕望,她突然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呼喊,垂地的黑發在風中蓬然搖散。

月華冰冷地照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那頭及地的烏絲竟寸寸斑白!

這一次,我用全部的鮮血供奉你,為什麼,為什麼還是得不到你的回答?

她臉上閃過一片瘋狂而淒厲的笑意,雙手齊齊插入胸口,似乎要將自己的整個心髒捧出!

血肉筋脈發出分離前的痛苦呻吟,她白發飛揚,仰望夜空,眼中滿是哀絕之色,雙手卻伸入體內,一點點剜掘自己的心髒。那張浴血的容顏也因這劇烈的痛苦而扭曲,看上去如鳩盤魔母,淒涼已極,詭異已極!

眾人為這這畫麵所攝,悄然無聲。一時四周寂寂,隻有她淒厲的哭聲洞徹重宵。

雪,又變得大了起來,紛揚起滿天的落華。

白光微動,丹真不知何時出現在千利紫石身後,一揚手,將她整個人擊得飛了出去。

"你佛緣已盡,放手吧。"

千利紫石伏在雪地上,她虛弱到極點的生命竟然燃燒出異樣的光華,她猛地支撐起身子,斷斷續續的笑道:"你,你……"

丹真的臉色宛如雪峰一樣冰冷,緩緩道:"轉輪聖王已經涅槃,你不要再沾汙他的法身。"

千利紫石目光宛如利刃,惡毒的剜在丹真臉上:"都是你,都是你們!為什麼,你們不去死,偏偏是他!"

丹真嘴角浮起一個譏誚的笑容:"你說的對,我也會死。"言罷從她身旁走過,再也不看她一眼。白色的鬥篷沙沙作響,灑下一蓬淡青色的雪花,漸漸模糊了千利紫石的眼睛。

丹真緩緩來到昏迷在雪地上的相思身前。

相思方才就置身漣漪的核心,卻沒有承受太大的爆裂之力,身上看不到一絲傷痕,隻有一抹夭紅的血跡,靜靜綻放在她眉心之間。

她側臥在雪地,胸前微微起伏,仿佛已進入了另一場夢魘。

丹真注視著她,突然一揚手,一道青光猝然而起,從相思眉心處直透而過。這一下變化太為突然,卓楊二人欲要馳援,已然不及。

相思一聲痛苦的呻吟,她眉心處隱然有一團血影破體而出,向丹真手上飛去。

丹真將來物握在掌心,眼中透出一絲深深的笑意,突一用力。五道夭紅色的液體,從她指間滲出,她闔目抬頭,將掌心緩緩印在額頭之上。

卓、楊二人望著丹真,臉色漸漸沉重——三隻青鳥的血,終於還是完全彙聚!

天空中,已漸漸沉寂的梵唱再次鳴響!

寧靜而空明的蒼穹再度變為濃濃的青色。整個世界,宛如籠罩在一片幽寂的青光之中,搖曳不休。

相思全身都因痛苦而顫抖,但神智卻似乎漸漸清晰,她茫然回頭,望著周圍,突然目光停佇在千利紫石和小晏身上。

她的淚水怔怔而下,輕聲道:"殿下——"

丹真也不看她,踏著一地鮮血,一步步向卓楊二人走來。她光潔的額頭印上了五縷夭桃般的痕跡,襯著她白衣如雪,莊嚴寶相中,更透出奪目的風華。

正在伏地訟經的藏密大師們似乎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齊齊抬起頭來,虔誠而畏懼地仰望著踏雪而來的白衣空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