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之看完棋局,二人雖僵持著,還不至於陷入死局,殿下不會想不到該如何落子。
他說:“應當下此處。”
姬墨便下在那處:“中書令果然好棋藝。”
蘇槿樨佯惱:“殿下請了幫手,妾不和你玩了。”
“不敢。太子殿下的棋藝在臣之上。”陸平之立刻作揖。
“本宮說著玩兒的,中書令怎麼還當真了?”蘇槿樨輕笑,“不跟殿下比了。聽聞中書令是個棋聖,本宮也想討教一二。”
“這……”陸平之遲疑地望向姬墨。
姬墨道:“槿樨與中書令對弈,本宮也想一睹為快。”
陸平之應聲:“諾。”
他已經知道太子妃棋藝不凡,他是愛棋成癡的,棋逢對手,自然想好好切磋一番。但他沒忘了,他此番前來,還有另一個目的。
姬墨起身,坐到了另一側。陸平之便坐了下來。
他正想問:“聽聞……”殿下府上留了個婆子……
“中書令執黑還是執白?”蘇槿樨問。
陸平之隻得收回想說的話:“娘娘先請。”
陸平之起先還分了些心思,想著孟恪說的屏兒的事。漸漸的他就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到棋局中了。若不然,他就得潰不成軍了。
香爐裏的香燃盡,局勢已經分明。
“臣認輸。”
是蘇槿樨險勝。
“上回本宮輸給了殿下,還以為是本宮棋藝倒退了。今兒贏了棋聖,才明白不是本宮棋藝不精,實在是殿下技高一籌。”
“娘娘麵前,不敢當棋聖之名,不過是世人過譽。”陸平之起身再拜。
這一場對弈,他受益匪淺。又隱隱覺得,太子妃不僅是在下棋,似乎還在暗示著什麼。
“今日這棋下的痛快,時辰不早了,中書令請回罷。”蘇槿樨走到姬墨身邊。
陸平之微訝。太子殿下都沒發話,太子妃怎麼就敢讓他離開?但看太子殿下,也沒有否認的意思。
“臣今日是來……”
“中書令是明智之人,想要知道的,自然能從棋局裏悟出來。”蘇槿樨道。
陸平之一噎。
“臣告退。”
……
姬墨想要查的東西,自然能查個底朝天。
也就能查到,金翠萍一家與當今中書令陸平之曾是鄰居。
陸平之是典型的寒門出貴子。父母不和,早早離異,母親帶著所有家財改嫁他鄉,再無音訊。父親又娶了個續弦,繼母待他刻薄,一度不想讓他繼續讀書。要不是繼母遲遲沒能生個兒子,學堂裏的先生又幾次誇獎陸平之天資聰穎,有做官的料,恐怕陸平之就得輟學務農,也就沒有今天的中書令了。
少年寒苦,陸平之唯一的溫暖,大概是鄰家的妹妹。
金翠萍生下一個女娃娃,她與賭鬼丈夫都沒讀過書,不知道怎麼取名。正想隨便取個俗名叫了,隔壁家六歲的陸平之來看她,看見那小小的女娃娃就道:“先生今日剛教了一句詩,銀燭秋光冷畫屏,就叫畫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