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的話，除了角落裏被一道簾子隔絕的姬墨和蘇槿樨，誰也沒有放在心上。李大牛喝了酒，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醉話。在這些為生活奔波忙碌的百姓眼裏，那些報效國家的事情都離他們太遠了。
眾人的話題很快從李大牛身上轉移到了別處。李大牛異於常人的力氣的確讓眾人很是津津樂道，可說了這麼多年，也就不是很上心了。
這時，眾人把注意力轉到新來的一個客人上。
那是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模樣白淨，斯斯文文的，與他們這些穿著粗布麻衣的普通百姓一看就不一樣。
士農工商，普通百姓對讀書人都還是很敬畏的。但這裏是醴城，天子腳下，就算是城南的一個普通百姓也見多識廣，不會對一個還沒有功名的讀書人表現得多麼推崇，隻是多點尊敬罷了。
再說了……再不一樣，還能比簾子裏那兩位還不一樣？
包子鋪裏不少人都還悄悄關注著角落裏放下的簾子。那二人雖然一進來就放下了簾子，可那一眼已經是驚鴻一瞥。
書生見這麼多人打量自己，不免有些自傲。在他的家鄉，讀書人的身份令他不管何時何地都能受到最大的尊崇，就算現在來了醴城，身無分文，他的這份傲氣也沒能抹消。
但接下來要做的事，又讓他有點底氣不足，不想再接受那麼多人的目光。
“我要一個素包子……”書生見了裏頭李大牛桌上的肉包，咽了咽口水，“再要兩個肉包。”
他耗盡盤纏從滁州趕來醴城，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對包子根本沒有抵抗力。
“好，一個素包一文錢，一個肉包兩文錢。”陳大娘和藹地把三個包子裝好，“一共五文錢。您是要帶走還是在這兒吃？”
“帶走！”書生當然不想留下來丟人現眼，他拿過包子，卻遲遲沒有動作。
陳大娘：“……”
書生：“……”
半晌，陳大娘好像看出點什麼，猶豫道：“您是……”沒有錢嗎？
書生漲紅了臉，急急道：“我今天出來忘帶了錢，能不能先賒賬？”
其實他壓根沒打算還，但這種事，他又怎麼可能說出來。
陳大娘為人和善，看眼前這人確實沒有錢，又白白淨淨不像個騙子，不由心軟：“那……”好吧。
這時，李大牛注意到外麵的動靜，立刻起身大踏步走了過來：“怎麼了陳大娘？這小子吃飯不給錢？”
李大牛這話也不是針對的意思，隻是他和陳大娘熟識，少不得要來問幾句，一問就問到了點上。
書生確實沒給錢，也不打算給，可他做出來是一回事，被別人說出來又是一回事了，尤其是這個說出來的人長得五大三粗，是他最看不起的那類莽夫。
自尊心強的書生立即惱羞成怒：“什麼叫不給錢？我說了是賒賬！”
李大牛眼睛一眯：“我看你就沒打算還。”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這小白臉眼神飄移，腳步虛浮，根本就是心虛的表現。
也隻有陳大娘心善，才會被騙了。
“你憑什麼汙蔑人？”書生斥罵道，“你個粗鄙莽夫，還講不講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