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當年天女散花又過了幾百年,神界平靜依舊。曼殊沒有再見過墨沅,可上回一見,他的一言相護,足夠讓她開心幾百年。
隻是平靜終究持續不了太久,地底深處的濁氣愈發濃厚,魔族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不甘心龜縮於地底,神魔大戰一觸即發。
地底貧瘠,魔物生長不易。幾乎每一名魔族都是身經百戰重重廝殺才得以存活,戰鬥力要比在天上安逸了千年的神靈們強得多。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真要打起來,後果可想而知。
而後大戰爆發,戰爭何其慘烈,過程不多贅述。漫天神靈幾乎沒一個能打的,神女們嚇得花容失色,神君也大多且戰且退,反觀魔族大軍,個個都能以一當十。
在魔族又一次打敗神族後,天上的神士氣低落。過去魔族與神族也有摩擦,可都是小打小鬧,神族從未把這些魔族放在眼裏。在神的眼裏,魔族都隻是些低等生物。
可如今,就是這些低等生物打得他們潰不成軍。
而今的戰果,無疑是對他們輕敵明晃晃的打臉。神族憤怒而鬱結,一口氣堵在心裏出不來,急需宣泄。
他們奈何不了魔族,就把火撒到曼殊身上。
“早說留下她就是個禍害了!”
“她也是個魔族,以為披上了神的衣服,就能掩蓋骨子裏的肮髒汙穢了麼?”
“長得那麼妖豔,哪個神女是這模樣?分明就是魔女。”
謾罵與鄙夷將無辜的她包圍,曼殊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或許她明白。
總是將錯誤推給別人,這就是人性。
這些神,與人沒什麼不同。平日裏再道貌岸然,相貌不凡,這會兒都會露出醜惡的嘴臉。
這世上,真正大善之人,唯有墨沅,他是天地至清,不染汙濁,擁有最聖潔的神性。
其他的所謂神祇,代表的都是人性。
曼殊被憤怒的神們綁上誅神台,要以她祭旗。那些曾經因為她的美貌而討好她的神君,那些與她相識千載的神女,沒有一個為她說話,沒有一個心生不忍。
這就是神啊。
你們又比魔好到哪兒去?
這世上,怎麼會有以種族決定善惡的事情?這究竟是什麼道理?
誅神台上,紅衣絕豔的神女笑得極諷,那個善良純白的一麵,似乎就要慢慢褪去。
善良怎樣?潔白又怎樣?還不是在這天上待不下去。無罪怎樣?無辜又怎樣?誰讓她的出生便是罪過!
她本就是黑到骨子裏的一個人,是他的一滴血,將她的心染紅,教她有了情愛,有了良善。可好人沒有好報,有情不如無情。
三記誅神鞭,一下皮開肉綻,兩下筋斷骨碎,三下魂飛魄散。
一鞭落下,曼殊發出痛苦的一聲嘶喊。紅裙被鞭子抽爛,露出大片白膩的肌膚。
神女麵露鄙夷,神君目不轉睛。
曼殊垂下眸,眼中漆黑深不見底,隱隱有紅光泛起。
那第二鞭就要落下之際,一道白光閃過,鞭子立刻落到地上。綁著曼殊的鎖鏈被斬斷,砸在地上,發出一陣悶響。
一件戰袍被披到曼殊身上,墨沅攬住曼殊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他掃向諸神,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本尊為抗魔族用神力支撐陣法,你們卻在此傷害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