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陽。”她抬起臉,臉色已經恢複了紅潤,“我沒事。”
桑陽看了她許久:“真是……怕了你了。”
……
每天早晨,桑陽去上朝時,燕姬都很依依不舍。她很想說“你能不能不上朝了,陪陪我,陪我走完最後的這段日子”,可理智克製住了這份衝動。
她隻能默默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眼中盛滿難過。
桑陽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就連在上朝時也頻頻走神。
他原本以為燕姬隻是喜歡與他在一起,可最近發生的種種讓他不得不多想。
燕姬看他的眼神……就跟要訣別一樣。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燕姬顯然也不願說。他總覺得不安。
他召來燕姬的宮女,詢問燕姬的近況。宮女回答:“娘娘一切安好,近來都與王在一起。王上朝的時候,娘娘就在宮中等王回來。”
桑陽凝眉:“她很久沒有去過馬場和靶場了麼?”
燕姬是草原上長大的孩子,馬背上的民族,一日不騎馬出去跑兩圈就手癢。在宮裏安安靜靜待這麼久,絕不是燕姬的風格。
宮女遲疑:“這倒是。娘娘這幾月都不曾出去走動,吃得也少了些。”
桑陽聲音冷下:“這也叫一切安好?”
宮女慌忙跪伏於地:“可除此之外,娘娘沒有任何異樣。醫官請的平安脈也一切正常。”
桑陽低下眸:“孤知道了,退下罷。”
……
“桑陽,驪山上的路,修好了麼?”燕姬問。
桑陽道:“快了。”
“還有多久?”
“一月。”
“還有一月啊……”燕姬輕喃。
距離她中毒,已經過去快十個月了。
還有兩個多月。
“燕姬,你在急什麼?”桑陽看著燕姬的眼睛,“桜朝的河山那麼多,我都會與你看遍。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燕姬避開他的視線,扯起一抹笑:“嗯。”
“燕姬。”他輕歎,“你有心事瞞著我。不要急於否認,我是你的枕邊人,我了解你。”
燕姬抬起眼,仍是笑:“我的心事,就是想要你趕緊記起來呀。”
不,不是這個。
桑陽動了動唇,卻什麼都沒說。
一月後,驪山之路竣工。
因為驪山太高,條件有限,工人們隻能修三分之一的路。再往上就無能為力了。
但對於桑陽來說,足夠了。
那天,桑陽帶著燕姬與群臣,一起出現在了驪山的山腳下。他本來是隻想帶燕姬的,隻是既然大費周章修了路,少不得要由群臣見證。若是隻帶燕姬,又得惹人詬病了。
那天,桑陽白衣出塵,燕姬紅裙豔烈,看上去極為登對。
山腳處已經修建出了一條蜿蜒小路,與燕姬上回來時不一樣了。
桑陽與燕姬相視一眼,並肩走在前頭,群臣跟在後頭。
燕姬不是王後,本不該與桑陽並肩。可她的受寵人盡皆知,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提,頂多在心裏嘀咕。
燕姬走得心安理得,她早已忽略了身後跟著的一大群人,隻能感受到身邊人的淺淺呼吸。
她隻想和身邊的這個人,走完此生的最後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