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祝賀的對象(1 / 1)

昨夜難以入睡,想著十一年前的此時此刻,小波的生命走向終結,他那兩聲長嘯包含了難以言表的深重的痛苦和對生命最後的呼喚。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春雨,一看表,11:20。多像是眼淚,就那麼纏綿地、靜靜地流淌了一整夜,直到淩晨五點才止住。

近日在讀帕斯捷爾納克的《人與事》,心中充滿惆悵。他的一段話抄錄在這裏:

藝術中充滿世人皆知的事情和通常的真理。雖然大家都可以公開地運用它們,然而世人皆知的方法卻久久閑置著,沒人來運用。世人皆知的真理應當為極少數有幸人所掌握,也許一百年能遇上一次,那時它才能真正發揮作用。斯克裏亞賓就是這麼一位幸運兒。如同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僅僅是位家,勃洛克不僅僅是位詩人,那麼斯克裏亞賓也不僅僅是位作曲家,而是永遠祝賀的對象,是俄羅斯文化勝利與節日的化身。(《人與事》第197—198頁)

這正是我對小波的感覺。他是這樣一位幸運兒,是我們祝賀的對象。他有一次說過,自然科學上的成功是必須超越前人,站在巨人肩膀上,而藝術是從零開始的。他就是那位從零開始掌握了世人皆知的方法的人。他是一位有才華的作家,也許可以說是天才的作家。

而帕斯捷爾納克,這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卻說過:“我意識到自己毫無才華。”(《人與事》第152頁)說過自己沒有文學才能的人還有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