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修變得越來越暴躁,手底下的人都噤若寒蟬。
我不止一次地見到林弋匆忙從他書房出來,模樣風塵仆仆。
有一次我正坐在客廳裏麵,我們照了麵。
我說:“林助理,辛苦你了。”
我知道他一直在為我的病情奔波,也知道他一直因為這個被秦敬修罵。
林弋用一貫平常的語氣說:“不辛苦,南小姐保重自己。”
兩天之後,秦敬修突然欣喜若狂地跑到我麵前,他說:“找到了,找到了。”
我心驚,“你找到什麼了?”
秦敬修抓著我的手腕說:“我找到一個各項檢查都與你基本吻合的腎。”
我的心情波動,“真的嗎?”
陸旻細抱著我去做了最後的檢查,醫生說成功的幾率很大,兩天以後出來結果。
我點了點頭。
在這等待的兩天之中,我倒是平靜的。
秦敬修卻煙癮越來越重,我時常看見他一個人在書房抽煙,煙灰缸裏全部都是滿滿的煙頭。
兩天之後,醫院送來結果,配型不成功。
秦敬修等了這麼久,就是等到了這五個字。他幾乎是一瞬間便將麵前的桌子砸了,送檢查過來的醫生,站在一旁,麵露驚恐。
而林弋這個時候也在旁邊,他說:“陸總,對不起。”
秦敬修的眼光像兩把刀子,他看著林弋,“你給我找這麼久,就找了個這樣的。”他將檢查報告丟在林弋臉上,“你把我耍了,你知不知道?我他媽的都信了。為什麼我以前信你,你能辦好所有的事情,為什麼偏偏這次你不能?”
林弋低下頭去,他重複道:“對不起。”
我看不下去了,林弋沒有錯,誰都沒有錯。找腎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過程,我的媽媽臨死前也是配型了幾次,每一次都說會成功,最後都沒有成,我們隻能看著她離開。
而現在輪到我自己,我真沒什麼感覺,也許在檢查的那一刻,我就沒有多少期待。
我拉了拉秦敬修的手,我說:“送我回房間吧,我累了。”
我沒有想到林弋竟然特地跑過來跟我道歉,他站在門口,開了一條縫隙,他的聲音傳過來,他說:“對不起,南小姐,讓你失望了。”
“沒關係的,讓你做這些事情,原本就是強人所難。”我說。
林弋靜默了幾秒鍾,也不知是不是想安慰我,他說:“南小姐不要太擔心,陸總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完,他便走了。
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沒把他的話當做一回事,秦敬修是很有錢,可是有些東西真不是錢能買到的。
身體越來越差,秦敬修沒有再像往常那樣躲避我,他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守在我身邊。
有時候,我睡著睡著,醒來了,看見他在我身邊,也會覺得莫名安心。
我也習慣一睜眼就能看見他。
徐醫生建議,“你應該去醫院的重症。”
秦敬修臉色一暗,似乎在考慮。
而我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胳膊,語氣稍微輕快了一點說:“我哪有那麼嚴重,我好得很,不需要去重症。”
晚上,我又被一陣陣的疼痛折磨醒了,我慘白著臉,額頭上不停地冒汗。
秦敬修抱著我,他說:“我們去住院好不好?我陪你住。”
我堅持地說:“我不去。”因為我不想最後死在醫院。
秦敬修的嘴唇貼著我的耳朵,“我們明天就去。”
我說:“你假民主。”既然都決定了,還問我做什麼。
我知道秦敬修一貫說到做到,第二天,他就將我搬到醫院。
當我躺在病床上,透過眼前的窗戶,我能看見對麵的大樓,而南庭就住在那裏。
我心想,我們姐妹這算不算得是比鄰而居。
醫院裏麵除了空氣不流通,環境不好,確實減輕了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