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立威的故事(1 / 2)

紐約的溫差特別大。不像底特律那邊,常年溫和。

忽然下起一場大雪,本來熙熙攘攘的街道也空了起來。紐約,像一座空城。

隻有院子裏的矢車菊還開著。

蟲蟲感冒了。臉燒的通紅,我給他做了冰敷袋。

但燒也降不下來。雪這麼大,我那輛破福特根本開不了。

在紐約我也不認識什麼人,醫院的路太遠,我一個女人根本沒法在大雪天裏跑過去,隻好一條毛巾一條的給他換。

就是這時候,立威的消息來了:“今天的雪很大,工程力學的馬修老師走路摔了一跤,摔破了頭。我不用上課了。”

還附帶了一張他坐在雪堆上的照片。

我拿著手機,激動的直發抖。老天爺,原諒我。我真是沒有辦法。

但我是一個女人,什麼事都能難倒我。

給立威撥電話的時候我的手一直抖。我知道立威會幫我,但正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會幫我,我才更覺得羞恥。

“喂?立威。我是語優,你快來我家一趟,對,立刻,馬上。懷特街.B.78號。你來吧,隻要你來,我什麼要求都答應你,親愛的。”

十五分鍾後,立威來了,他跑的一頭是雪。

我明明看見了。但還是隻顧著說:“立威,蟲蟲病的很嚴重,我的車雪太大開不了,你一定要把他送到醫院去。”

立威什麼也沒說,轉過身捏了捏我的手指,他甚至沒有和我握手,隻是很輕的捏了一下我的指尖。

立威,你是不是已經瞧不起我了?

但我顧不上這些了,我穿好大衣,跟著立威就跑出了門。

我們一路跑,大概跑了一個小時,才在一片風雪中看到了醫院。

樓上樓下掛號,掛號住院,打滴液,醫生說是肺炎,但及時送到醫院,已經沒事了。

我忽然間鬆了一口氣,就坐在醫院的地板上。衣服和頭上上的雪水全化了,順著我的眉骨就往下淌。

但我也顧不上擦了。說真的我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醫院裏到處是生死離別。根本顧不上別人好不好看。我心滿意足的坐在地上。

這時候立威交完押金回來,我摸出錢包要給他。

他一把按住我的手:“語優,我有錢。”

我笑了:“那是你的錢麼?那是你父母的錢。”

他很認真的搖了搖頭:“不,我自己有錢,我一年的全額獎學金有十二萬美元,校長獎學金還有一個月三千二百,我還可以自己打工……”

我一擺手:“立威,你應該看出來我是在沒話找話講,拜托你不要這麼認真回答了。這會讓我更尷尬。”

他撓了撓頭:“我真的沒有聽出來,語優。”

我盡力控製自己的語氣,想讓自己盡量保持一點尊嚴:“立威,如果你還喜歡我……我,也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他睜圓了眼睛,看著我,或者說,瞪著我。

我把頭發別到耳後:“但就如你所見,我已經是一個男孩子的母親了,又比你大那麼多,我在美國甚至沒有一份好的工作……”

他把手放到我的額頭上:“語優,你也發燒了麼?”

“我隻是幫了一個生病孩子的忙,你其實隻要對我說聲謝謝就可以了,你把這件事看的太重了。”

“或許對你來說這不算什麼,但你這是救了我兒子的命,那時候有任何一個人願意來幫我,我都願意回報他。那種回報,是語無倫次的。”

他搖了搖頭:“語優,你太不愛惜自己了。”

我微微笑了:“我?我有什麼值得愛護的麼?”

他抹掉臉上的水,岔開了話題:“我猜猜,你這麼珍惜這個孩子,是因為,你很愛他的父親對麼?”

我笑了:“的確是一方麵,但我真的很愛這個孩子,沒有哪個父母不喜歡自己的小孩兒的。”

他又露出那種很認真的表情:“語優你這麼說,是因為你是個好母親,是個好女人,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樣為孩子付出一切的。”

我好笑的拍了拍他濕漉漉的腦袋:“你呀,你知道什麼叫女人,就張嘴閉嘴女人女人的。”

“我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語優。你相信麼,我其實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個大人了。”

他頓了頓:“我有一個故事,可以講給你聽麼,語優?”

蟲蟲還在病房輸液,大夫說要留院觀察兩天,肺炎不是大病,但的確是可以燒壞人的。等待的時間如此漫長:“如果你願意講。”

這無非是另一個悲傷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