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伯伯,夏夜漫長無聊,你給我講個故事吧,”我趁機轉移了話題。
“嗬嗬,好小子,就知道你滑頭,”蔣清揚有些溺愛地望著我,可能是愛屋及烏吧,“我,你可知道我還被罷過官呢?”
哦,這我可不知道,竟然有這回事。我怎麼沒有聽到我爹說起過”,我有些驚奇地說。
“那是好幾年前的往事了,那時我剛剛詔命上任江西提刑,”老人沉浸在往日的回憶中,緩緩地訴說著。
當他的乘轎和隨從剛進入臨江境內時,一位老婦人跪在路中央,手持狀紙,大聲喊道:
“冤枉啊!大人,我兒死得好冤啊……”
“去,去,去,有什麼話到縣衙裏去說,快讓開……”隨從上前驅趕老婦人。
對這地方的官吏草菅人命、製造冤案的事,蔣清揚已有所耳聞,他這次來就是想為百姓伸張正義。他走到老婦人身邊,接了狀紙,扶她坐在路旁。
“老人家,不要怕,盡可把你的冤屈都講出來。”
老婦人十分感動,邊哭邊傾訴她的滿腔悲苦……
原來這老婦人結婚不久丈夫就去世了,她年紀很輕時就開始守寡,她隻得與兒子燕小福相依為命,將兒子拉扯大後,讓他跟人學了銀匠手藝,掙點小錢維持家用。
兒子每天挑著擔子早出晚歸,給人打製銀器,掙些錢來維持生活。日子雖不富裕,但也還過得去,街坊四鄰都誇這個燕小福孝敬老母,說老人他終於苦盡甘來,養了個好兒子,可以享福了。
然而,不久前,卻一件相當不幸的事發生了,以至於送掉了自己兒子的一條小命。
一天,燕小福照例挑擔出去為人打銀器,碰巧這天生意不好,轉悠了將近一天,也沒掙到一個錢。
太陽快落山了,燕小福走了一天,顯得又累又餓,無精打采地把擔子放在路旁。
“燕小福,來塊米糕吃吧!”路旁一位挑擔賣米糕的老漢熱情地招呼他。這位老漢姓陳,叫陳老實。
他的名字叫老實,可為人卻一點也不老實,平時愛貪小便宜,同在一個城裏走街串巷,和燕小福很熟。
“今天就免了吧,不用吃了,我今天辛苦了一天,都還沒掙上一個大錢呢!”燕小福歎著氣回答。
“再怎麼著也不能餓肚子呀,不是說人是鐵,飯是鋼來的嘛,來,來,不用跟我客氣,趕快拿去吃吧!”陳老實一個勁地拉他。
“不用,不用,陳老伯,其實你也怪不容易的,我怎能白吃你的呢?”知道自己手裏沒有大錢,陳老實又是愛貪小便宜,平白的哪裏可能給自己便宜沾啊。
黃鼠狼給雞拜年,當然是沒有安好心的了,自己可不能掉以輕心,中了他的圈套還不知道,燕小福在心底盤算著。
燕小福極力推讓著,後退幾步在路邊坐下。他有氣無力地用草帽扇著涼風,眼睛看著路上過往的行人,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想:母親辛辛苦苦地把他養大,到如今自己雖能做活掙錢,可每天收入無幾,還沒有讓母親享福;
家中的三間舊房也多年失修,需要積攢些錢好好修理一下;再說自己二十多了,也有來提親的,隻是嫌家中貧寒……
他越想越懊惱,年輕人性格就是比較毛燥,特別是看著街上有錢的財主神氣十足經過時,心中更是不快。
正在這時,見遠處走來兩個人,一個人走在前麵,背上背著一個沉重的袋子,另一個人身上掛著腰刀,跟在後麵。
燕小福常在街上做生意,從那兩個人的裝束和神情,一眼就看出是替鏢行運送鏢銀的。
燕小福見那兩個人走來,便開玩笑地對陳老實說:“陳老伯,您看西邊那人身上背的是什麼?”
“我可不知道。”陳老實明知那是運送鏢銀的,可他心眼多,嘴嚴實。
“那是州府裏運的鏢銀。楊老伯,這一口袋鏢銀要是歸了我,這輩子就不會受窮了,您說是不是?”燕小福隨口說道。
“莫亂說,莫亂說。”膽小怕事的陳老實一麵阻止他,一麵收攤走了,這咱事千萬不要牽連到我的頭上來,還是避開一些的好。
也真巧,這兩個運送鏢銀的人,第二天清晨在一座小山的後麵就被人殺了,當然鏢銀也一搶而空。
縣衙裏慌了,立即派人勘查現場,了解情況,並且張貼告示:“有告發檢舉者,賞銀百兩。”此案能否及時破獲,關係十分重大,州府派下來送鏢銀的人居然死在此縣境內,又遲遲查不出來,那還了得?
當天中午,賣米糕的陳老實見到告示,心中不由一驚:“賞銀百兩,”,這下可要發財了!昨天燕小福不是明明說過這袋鏢銀歸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