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了許久的天上,又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雪片大片大片地從空中飛飛揚揚地飄灑而下,幾乎看不見前麵的景物,眼前盡是一片白茫茫,風也大了起來,卷得雪花四散飛揚。
身為北燕偽福建宣慰副使的寧國忠,整個身子都好象是縮在皮袍子裏。望著外麵紛紛紛紛揚揚的飄灑的雪片,他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這個世道,已經冷得讓人無法活下去了。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亂世中,麵對外敵的入侵,麵對強大而凶殘的北燕大軍,想要做一個比較明知的選擇,是相當困難的,而相要選擇一個英明而又有前景的主子而侍奉的臣子更是困難。
寧國忠時常極為自得地自詡,他是一個特別擅長於審時度勢的人,他知道在什麼橷時候,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才能夠在這亂世中保全性命,保持榮華富貴。
不過,做為一名齊奸的寧國忠,他有時候在內心深處也會感覺到相當的迷茫,有時候在夜半醒來,常常被惡夢驚醒,不由得淋漓的一身冷汗。
想當初在大齊為官的時候,當年不學無術的他,僅僅依靠拍拍專橫誤國的吳仁杏的馬屁,他就已經在大齊國的朝廷裏官運享通,飛黃騰達了。
雖然後來不幸的是吳仁杏意外地倒台後,他卻又憑借他相當敏銳的政治嗅覺,及時地作出新的選擇,離開登台的吳仁杏,轉而投靠了新崛起的政治新星夏平安。
他的這個選擇是相當正確且有政治遠見的,雖然他本身隻是一名文官,也兼職做一名屢戰屢敗的武將,不過這些敗績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前程,他黃某人照樣在大齊國的朝廷裏一路加官進爵。
如果不是在後來不幸遇上了一個不識時務的蔣清揚,憑借著他當年如坐火箭一樣的的升官速度,寧國忠他完全可以保證,憑著自己的能力,他一定會在大齊被北燕滅亡之前,能連續升官晉級,完全可能做到樞密副使。
如果當年他能如願以償地做到樞密副使的高位,那麼他寧國忠就能夠以大齊國副丞相的身份,投降北燕大軍時也會顯得相當有體麵的,完全不會如現在這樣,落魄到做那一路諸侯,還是一個副手的身份,隻是簡單地駐守邵武城。
如果自己能夠憑副丞相的身份降燕,說不定那個一向以慷慨大方而聞名的的大燕國皇帝燕文帝,可能會授予他寧大人一項與丞相職務相當的文職。果真如此的話,那麼我寧國忠畢竟也掛著一個丞相的名號,我寧家就可以光宗耀祖了。
相當可恨的是,自從那個蔣清揚從江西領兵回來勤王之後,遇到蔣清揚之後,我所有的一切升官發財的機會,都被那個倔強的呆子書生給攪和黃了讓我寧某人居然錯失如此良機。
更讓人感覺到氣憤的是,那個不識時務的蔣清揚,他居然要求朝廷同意讓自己帶著他自己招募回來的軍隊北上抗敵。
他也不想想,那些武裝到了牙齒的北燕兵,可是那麼好惹的麼,和他們拚命奮戰,那不如自己直接買一塊豆腐撞死算了,還好過給凶殘的北燕軍殘殺得殘肢斷臂的。
令他寧國忠至今還記憶猶新的是,當初他們的軍隊在杭州外圍與北燕大軍那次初次遭遇,他所率領的部伍足足有五萬多人,居然被北燕的三千多敵軍殺得潰不成軍,狼狽地抱頭鼠竄,沒有占到絲毫便宜。
想來那個時候還隻是他們北燕大軍剛剛才橫渡過長江天險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北燕軍隊還不適應江南水網地形的時候,他們就表現出來的相當強悍的戰鬥能力,我們如何能夠同他們去拚,去殺啊。
幸虧他寧大人善於審時度勢,準確及時地判斷出天下大勢已經偏向於大燕國一方,於是,一向做事都是相當英明果斷的寧國忠大人,拉著大將吳浚一起下水,他們兩人居然率領著他的部下棄暗投明了,將好好地一座汀州城,大大方方地獻給了兵不血刃的北燕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