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濤閣,原府東麵的一幢閣樓。
牆角的三角梅無風自動,一條嬌小的黑影輕巧地落在簷下。
黑影謹慎地從衣袖中抽出一把鑰匙,輕輕調試了幾次,啪的一聲,天下第一鎖匠的閉月鎖被打開,黑衣人目色一喜,身形飛快地溜進門內。不遠處又傳來模糊的打鬥聲,黑衣人嘲弄一笑,這麼容易就上了靳旋璣的當,這些中原人士也不過如此,活該被算計。
不大的房間內漆黑一片,沒有月色沒有燈火的照明,然而黑衣人卻如履白日,室內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在她眼裏。一目了然的一個書案,兩排書架,三個古董花瓶,牆上一幅四君子。黑衣人站在門後逐一巡視,目光遊移幾轉,最終落到案上的筆架。
她走近,又細細地端詳了一遍,然後微微一笑,伸手在其中一支筆毫上輕輕一拉,‘嚓’,書案旁的地麵凸起了一方青磚,她蹲下身搬開那方磚,赫然露出了一個可容納一人的洞口,夾著幽香的清冷氣息撲麵而來,她眼睛一亮,順著階梯走了下去。
階梯並不長,上下隻有十五級。當走完了最後一級,眼前豁然明亮——長長的銅架上一盤盤白銀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牆上四壁都鑲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數十個黃色大箱子堆放在牆角,其上古董、珠寶、玉器應有盡有,誓要晃花每一個來客的眼睛。
黑衣人沒有露出驚喜若狂的表情,她隻是視若無睹地徑直走向角落處一個不起眼的黑金色方櫃。小櫃四麵都雕有各種鳥獸圖紋,正上方是一條盤踞的蛟龍,龍頭凸出張口作吞吐狀。左右細細看了一會,黑衣人慎重地從腰間取出一支包裹嚴實的金鎖匙。鎖匙的齒牙有別於一般的銅匙,那鎖匙單看隻是一個精致的裝飾品,就像女人發上的籫花,金色的花朵怒放到了極致,好一枚羞花門匙。豔麗的花瓣恰如其分地鑲入方櫃頂部的鎖眼,用力一轉,厚重的櫃門彈了開來。
瑩白的光線下,一卷黃布裹緊的物事靜靜出現在她眼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物件取出,拆去黃布,一卷泛黃的布帛現了出來,一根紅線牢牢綁在上麵。她解開紅線,將布帛向左卷開。約莫舒開五寸左右,兩個古樸的小篆醒目地浮現——天機。有力的黑字靜靜躺在年代久遠的布絹上,黑衣人一陣狂喜。下意識地看了眼身遭,動作飛快地包好字卷塞入襟前。心跳劇烈,她仿佛能聽見它激動的歡呼,用力按了按貼在胸前的《天機策》,她轉身,輕輕一躍回到地麵,大步流星向門口走去。
前腳剛踏出門檻,一個輕鬆的男音揚了過來,“閣下這就要走了?”
如一盤冷水淋下黑衣人心神一凜,定睛望去,隻見碩大的梅樹下半倚著一名抱臂的青衣人。黑衣人不發一言,隻是慢慢抽下了腰間的軟劍,劍身幾彈,猶如吐信的毒蛇。
青衣人見勢單手一舉,“先聲明,我是個愛好和平的盟主。”
所以?黑衣人挑眉。
靳旋璣大大咧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所以你把東西還給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黑衣人哼了一聲,提氣一抖劍光如疾射的銀針鋪天蓋地朝他劈了上去。
靳旋璣怪叫著亂跳,“要打也通知一聲嘛,你這樣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很容易損壞我沉穩從容的盟主形象的耶。”
見一擊不中,黑衣人也懶得聽他廢話,手中的軟劍就像一條有靈性的蛇緊緊咬向他身上要害。靳旋璣左跳右避看似毫無章法卻又都有驚無險,黑衣人屢不得手,又看他一副不把她看在眼內的樣子,不禁怒火上升,怨毒之色更甚,握劍的手一緊軟劍挾著十成功力刺上他腰側,來勢洶洶,靳旋璣也知道這回不是開玩笑的了,這才抽出鬆濤劍險險擋住劍尖,不想那劍隻叮的一聲又拐了個彎刺向他後腰,耶?這樣也行?不過靳旋璣好歹也是個高手,驚訝雖驚訝手上的動作還是沒有半分遲滯,聽得方位,他身形不變隻是長劍貼身一擋繼而纏住軟劍,左手劍鞘幾乎在同一時刻抵上了黑衣人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