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豪華的馬車,一字並開,停在了轅門口。
這種馬車,師旦一眼就認出來了。
正是所謂的安車駟馬。
所謂安車駟馬,當此之時,除了致仕兩千石以上大臣,天下聞名的大賢者,可得天子旨意後乘坐外,就隻有諸侯王、萬戶侯夠資格乘坐了。
換句話說,今天陪同天子遊獵的,恐怕最起碼都是萬戶侯一級的大人物、巨頭。
甚至,就連坐鎮一地,稱孤道寡的大王,也會出現。
如今,長安城裏,就有一位這樣的大王。
今上的胞弟,坊間傳聞,素來最親的江都王劉閼。
師旦,頓時就呼吸急促了起來。
身為商人,他自然知道,什麼樣的買賣最賺錢。
那就是做官府尤其是大王們的買賣。
隻要搭上這些大人物了,哪怕隻是借其虎皮,所得利益,都是以千萬為單位計算的。
但轉念,師旦的心又沉寂了下去。
他現在是被強製遷徙來關中的地方豪強。
在劉氏政權眼中,大概已經貼上了‘非法’的標簽,就跟砧板上的肉一樣,是圓是扁,全看主人的心情。
那裏還有什麼能耐蹦躂,甚至攀上這些大人物的高枝?
恐怕……
師旦搖搖頭。他自然知道,商賈在貴族、諸侯王眼中是個什麼形象。
說的好聽點。是暴發戶,說的難聽點。市籍賤民而已。
別說是他如今已經落到了這個地步了,就是全盛之時,想要攀上一位諸侯王,那也幾乎沒有希望。
這個時候,迎麵走來一位宦官打扮的年輕男子,看其的衣著打扮,在這宮中,地位想來也不低。
師旦隻見,那在自己眼中。好似高山一樣的兩位陳家公子,第一時間就迎上前去,拱手作揖拜道:“小子們見過王公………”
師旦立即就想起了,當今天子身邊那位據說從不離開其左右的貼身近侍王道。
連忙跟著陳須兄弟恭身一揖。
隻聽那宦官悠悠道:“兩位公子真是太抬舉奴婢,陛下有命,兩位公子來了,即刻去夏夫人那邊問安……”
陳須怎敢拿大,笑著恭維道:“王公說笑了,小子們豈敢在您麵前失禮?”
王道卻是嗬嗬一笑。並不答話。隻是打量了一下陳家兄弟身後跟著的人,問道:“誰是師旦?”
師旦聞言,立刻出列,恭恭敬敬的拜道:“粗鄙野人師旦。見過王公,賤名竟得公知,小人惶恐!”
王道上下打量這人一番。嘿嘿一笑,道:“你跟咱家走吧。陛下那邊還在等著呢……”
師旦聞言,滿臉的不可思議。
以他所知的情況。此次隨陳家兄弟來伴駕遊獵,那是館陶長公主爭取來的機會。
可如今看來,似乎情況並非如此。
天子似乎專門抽了時間,要見他!
師旦的手都在顫抖了起來。
“我何等卑微,天子竟然專門抽空見我?真是萬死也不足以報聖恩一二……”師旦心中激動無比。
看上去,似乎跟之前他心中所思所想,風馬牛不相及。
但實際,卻是正常的很。
譬如說,在天朝,網絡上,一大幫大v天天恨不能生吞tg,活剝政治局,但,要是有一天,忽然來了一個人,直接指名道姓,請這些人中的一個去跟天朝波ss麵對麵交流,你看看,這貨會不會立刻黑轉粉,美分變五毛?
一切都是利益使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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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坐在榻上,翻看著有關師家的檔案的和記錄。
窗外,碧波蕩漾,風景怡人。
劉徹的心情也很好。
這師家的檔案,劉徹這些天,看了許多回了。
心中也已經有了大概的概念。
這師家,在他計劃中,還真有些用。
“陛下,師旦帶到……”門口,傳來了王道的聲音。
“帶進了吧……”劉徹淡淡的吩咐一聲。
老實說,今天接見師旦,其實是有些冒險了。
這要被朝臣們知道了,下次朝會,丞相跟禦史大夫能把唾沫星子直接噴劉徹臉上。
在漢室,商賈們的政治地位,也就比贅婿和囚徒強一些。
但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