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好漢們,專愛在這樣地方,幹無本買賣。
劉徹的小舅子義縱曾經就跟著張次公在河東郡,以此為生。
而且,因為武器泛濫,也導致了很多土匪和強盜,擁有了強大的火力。
漢室曆史上,甚至出動過軍隊,圍剿某些裝備太豪華的車匪路霸。
這些問題,也因此長久以來,成為了很多官員和士大夫主張禁械的理由。
隻是……
劉徹看了看,那個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家夥。
“卿是太常的官員吧?”劉徹冷笑著問道。
“回陛下,臣太常禮官大夫張康……”張康此刻的心情還是很愉悅的,他覺得,天子應該也是恨透了那些敢於暴動的百姓才對!
自以為撓到了癢癢處。
畢竟,自古以來,就沒有皇帝,會對任何或者暴動的百姓讓步過。
想想看,就連貴族士大夫和諸侯王,隻要敢起刀兵,馬上就要被碾成碎片。
太宗時,絳候不過是在家裏多準備了些甲胄兵器,就被投進了廷尉大牢裏,差點就死在了裏麵,出來還感慨:吾今日始知獄卒之貴!
淮南厲王劉長,為太宗幼弟。同胞手足。
卻不過因為喝多了馬尿,帶了四十多個人,幾輛車。在函穀關外喊著要造反,就被發配三千裏。活活餓死。
泥腿子們,還能比這些人高貴?
在他看來,章丘所有百姓加起來,可能也不及絳候與淮南一根汗毛重要。
天子也必然在心裏非常惱火和痛恨這些敢於反抗的百姓!
他如今首倡嚴懲章丘百姓,又提議禁毀天下民間兵器。
張康覺得,自己即將走上一條康莊大道,名滿天下,受萬世敬仰的日子。已經指日可待!
但他卻沒發行,在他屁股後麵,一堆的儒家博士,正拿著要吃人的眼神,死死的看著他。
“卿是太常僚屬啊……”劉徹在太常這個官署上用力的咬了兩口,然後問道:“卿授業哪位先生?”
“回稟陛下,臣幸蒙申公不棄,曾在申公門牆之內記名聽講……”張康聞言喜滋滋的說道。
“魯申公啊……”劉徹搖搖頭,感慨兩聲。
申公,劉徹還是很尊敬的。
那確實是一位知行合一的大儒。
但……
怎麼這位大儒的弟子。一個比一個差勁?
“善!”劉徹轉頭對汲黯吩咐道:“尚書令,遣使去申公家宅,幫朕問問。申公何以不教弟子《詩》《書》?”
這個時候,那張康才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頭,額頭上,更是冷汗直冒,四肢都有些在打擺子了。
天子的意思,他就算是個白癡也聽出來了。
老師沒有教《詩》《書》,那弟子是什麼?
濫竽充數的東郭先生?
“太常選的好官!”劉徹冷哼兩聲:“《詩》《書》之意,都不曾懂。何以佐朕治天下元元,宣達教化?”
太常竇彭祖。臉一黑,惡狠狠地看了看張康。伏地而拜:“臣督下不嚴……”他將帽子脫下來,放在一邊,深深的拜道:“又用人不明,實有罪,請陛下收臣印綬……”
太常為國家大儀,奉宗廟社稷神明之祀。
這個位置本身,就對太常官提出了極高的要求。
很多在其他衙門的小事情,在太常,卻是了不得的潑天大禍。
譬如,在太常,平日祭典之時,太常官要是稍微不小心,讓蠟燭滅了,或者馬車停的稍微過了一點,這就是死罪!
有時候,甚至太常官自身,也要被牽連。
曆史上,犧牲不如令或者奉祀不如儀而被處死、貶黜的太常,已經有三位之多了。
供奉祖宗的三牲祭品,沒有按照天子的要求的方法,供奉,或者奉祀祖宗時的禮儀,沒有按照製度上的要求進行操作。
太常衙門的主官太常本人,就要被罷黜甚至下獄論死。
而太常選用濫竽充數的官員去供奉和照顧列祖列宗,又該當何罪?
還不得殺全家?
竇彭祖可不想在這個名單上,加上自己的大名。
劉徹看著竇彭祖,沒有接話,而是負手對著群臣道:“古聖王作五兵,非以相害,而以禁惡止邪,安居以製猛獸備非常也!”
“今百姓狹弓弩,備刀劍,以先王聖賢之教,禦毒蟲猛獸,保妻小,衛桑梓家國,爾曹竟欲收之?”劉徹瞪著眼睛,喝罵著:“乃欲亡朕社稷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