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行把心裏的怒火壓下去,輕輕地坐到床邊,摸起昏迷男子冰冷枯瘦的手握在掌心中,雙眼睥睨著眼前這個年輕的謀士:“如果我要自己去查,未必查不出來。”
景朔摸摸自己的下巴,笑著說:“這個自然。隻怕,查到的不盡不實,耽誤了李家洗刷冤屈。”
我也笑得很燦爛:“在我麵前討價還價,胤王府不占優勢。景大人還是別托大。”
景朔搖搖頭:“不敢。若李循大人能加入胤王府,必然雙贏。”
我笑得門牙都飛起來了:“胤王府根本不掌握確鑿的內情,怕不是騙我去查探,幫儲君把未來會威脅江山的內奸全都揪出來。臨了,隨便給我指個替死鬼,可能還主動殺了,美其名曰幫我泄憤。”
景朔眉頭緊鎖,嘴角卻努力笑意盎然:“李循大人何出此言?”
我深呼吸一口氣,又歎出去:“倘若胤王府有確定的內奸名單,那我表態加入,即有機會知道仇家名字,便可離開胤王府自行尋仇。一個名字,肯定無法長期栓住我。一股無法確定、需要追查的勢力,才能長期拴住我為胤王府效勞。”
景朔傲慢地笑了:“世界上總是有許多自作聰明的人,李循你便是其中之一。那股勢力,即便你明了是哪些人,憑你一己之力便能報複麼?如何報複?單刀赴會、藏身街角,見機行事?”
“好主意。”我漫不經心地說。
“那你能行刺幾次?你有幾條命?名不正言不順的暗殺,能幫李家討回什麼公道?能慰藉李家為國捐軀的英魂嗎?能保住李恒後半生嗎?”景朔不屑地說:“胤王爺為人寬厚、過於惜材。而且初出茅廬,未見天下真正能人,才會紆尊降貴招攬你。”
“激將法沒有用的,景大人。您甭拿什麼家族名聲、正義來唬我,我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否則我不會摻和你們的明爭暗鬥,給自己惹一身臊,屆時不得善終。”我心裏自然是想保護李恒,但是,涉入朝堂的權力角鬥,不一定是保護李恒的最佳方式,我需要多家比較、權衡利弊。
“你肯開口說好處二字,我便看到了希望。李循你想要什麼?”景朔一副呼風喚雨的模樣。
“先給我一個官爵,那就解決了我和李恒衣食住行的需要。其二,我不與胤王府任何人來往,隻與你及胤王爺之間存在情報互遞的責任。其三,胤王府不可幹涉我與任何人的來往。”我開口要價。
景朔沉吟片刻,說:“可以。但是第一條,官爵隻能給李恒,你是女子身份,胤王爺尚不能如此僭越,設立女官爵;第二條,胤王爺和我可以隨時要你去取指定人頭的情報,而你需定時回報幾個主要官員的情報;第三條,你可以跟任何人來往,但是胤王爺需要的任何人的情報,若與你交往者衝突,你不得拒絕和欺瞞、偽造情報。”
“嗬,絕不衝突。任何人的情報,我都可以去打探和回報。”我金口一開,駟馬難追。
“如此便好。我回胤王府稟報王爺。”他回身到房外招了老和尚,老和尚出去找侍衛,兩個侍衛過來把李恒抬上了馬車,當夜我和李恒就秘密住進了一座大宅子中。
第二天,玉妍樓照常開業。大掌櫃的沒有找我,畢竟我夜裏借著去玉妍樓收拾衣服的機會,托郭掌櫃給大掌櫃帶了話:我已與胤王府搭上橋。日後單線與大掌櫃聯係,任何關於胤王爺的事,我都可以查探。但此事決不可與其他人講,包括玉妍樓的主人,因胤王府高手如雲,耳目通天,越少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就越能長久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