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雨,路才滑;因為路滑,才有人摔倒。
於是,有人敲著傷科診所的門。
診所很小,小的每次隻能看一個病人,因此,也隻有一個醫生。除非,一大早就有病人,否則,診所的門,總是關著的。
開診所的,除非有急事,一般是不關門的。但法租界裏的這家傷科診所經常關門,卻又不是有什麼急事。
診所的醫生,操江石州口音,是個女的。看樣子年紀很輕,還沒嫁人,因此,也就不可能經常有什麼急事。
但她經常沒事的時候,就把診所大門關著。然後,一個人跑到二樓,坐在自己的床上,望著頭頂上的閣樓想心思。
閣樓很小。
小的連她自己上去後,都得趴著。
每天,除了給病人治病外,剩下的時間,她都是這樣傻呆呆地望著頭頂上的閣樓。
難道閣樓裏有什麼秘密?
一部電台。
一部最新式美國產的電台,放在閣樓上一年多了。
一年多來,她總是盯著那部電台想著心思。
其實,那部電台在她眼裏一文不值。
主要是因為那部電台的主人,把電台托付給了她,所以,她就天天守著。
盡管,電台的主人已經死了,但冥冥之中,她總覺得在某一天清晨或者旁晚,會有人突然出現,用那部電台幹他應該幹的事。
電台的主人叫上官雄。
至於將來來取電台的人是誰,她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她就一直這麼守著。
診所經常關門總不是什麼好事,也引起外人的非議,有的說吳大夫戀愛了;有的說她是雙麵人,白天開診所,晚上做妓女;有的人幹脆說,她或許就是混進租界的日本特務。
“嘭嘭嘭——”
診所的門被一直敲著,看來,門口的病人一定傷的不輕。
吳起燕從二樓下來,打開門一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門口。看上去,雖然撐著把破雨傘,褲子的下半段都濕透了,但卻不像有傷的人。
“有事嗎?”她問了一句。
來人沒有說話,先是把傘收起,然後進了診所裏麵:“我不是看病的。”
吳起燕隨手把門推上:“不看病,你那麼沒完沒了地敲門幹什麼?”
“我是向你打聽一件事。”
“花點錢。”
“多少?”
“給門口的那些‘包打聽’,沒什麼事他們不知道的。”
來人笑道:“吳大夫是下驅客令了?”
“來診所的隻有病人。”
“那日本人呢,他們來過嗎?”
“除非病人自己說,我沒問過,比如你,是不是日本人我不知道,也與我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