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本伊代突然禁不住冒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在她的記憶中,父親似乎從來就沒有與母親同過房,也正因為如此,母親對於父親經常與女學生和所謂的義女之間傳出苟且之事,也是從來就不聞不問的,隻是曾經暗中保護過後來成為植田夫人的森田惠子。
難道母親真的是因為做了錯事,被父親抓住小辮子後,一生都屈辱地活著?直到有一天,她被父親與青木靜子的妹妹青木幸子合謀害死?
想到這裏,鬆本伊代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怪不得母親去世後,就再也沒見過萩原洋造到過自己家了,他一定是為此感到深深自責吧?
見鬆本伊代沒有搭腔,萩原瑞江又問道:“你父親現在還好嗎?”
鬆本伊代的思緒已經亂成了一團麻,也沒多想,隻是不經意地答道:“不知道,也許已經不在了。”
萩原瑞江一愣,側過頭來望著她:“‘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鬆本也夫在日本情報界,無疑是個如日中天的人物,他如果戰死在中國戰場上,日本國內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是情報界,一定會為此炸開鍋的。但萩原瑞江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所以才有此一問。
“哦,”鬆本伊代發覺自己有點失態,於是用雙手上下擦了擦自己的臉:“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見他了。幾個月前,他和他的一個曾經的女學生突然一塊消失了,甚至後來武漢發生多起重大的情報事件,他都沒有再露過麵了,就連岡村司令從十一軍調回國這樣的大事,他都沒有出麵送行,我估計他一定是出事了。”
鬆本伊代所說的這些,萩原瑞江已經聽萩原洋造說過,正是因為鬆本也夫的失蹤,在接到高田的通知後,岡村寧次才直接向古賀要人,同時又把鬆本伊代直接送到劄幌來。萩原瑞江是想通過鬆本伊代,進一步核實鬆本也夫是否是真的死了,但她的回答與岡村寧次所說的情況無異,鬆本也夫的死活還是不能得到有力的證實。
萩原瑞江歎了口氣:“唉,該活著的人卻死了,該死的人卻依然活著,這個世界有的時候確實令人十分沮喪。”
鬆本伊代聽出了她的話外音,越發覺得萩原洋造與自己的母親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而這又直接關係到自己的身世。
“瑞江阿姨,”鬆本伊代問道:“您和萩原叔叔是不是隱藏了一個關於我的秘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難道你沒有嗎?”
“您……您能不能向我透露一點……”
“你和那個叫上官雄的中國特工之間的事,看似明擺著,但我相信其中也有秘密。”萩原瑞江望著她:“比如,你在東京家裏的那個孩子,真的是酒井的嗎?上官雄是死是活你真的不清楚嗎?在你心中,究竟是天皇陛下至高無上,還是為了那個上官雄,你甚至可以背叛天皇陛下?這一切不都是你的秘密嗎?而這些秘密,你又能向誰傾述呢?”
鬆本伊代以為她緊緊是被萩原洋造金屋藏嬌的家庭婦女,卻沒有想到自己遠在中國發生的一切事她都知道,看來,在萩原洋造眼裏,她並不僅僅隻是一個花瓶,否則,他也不會什麼事都跟萩原瑞江說的。
“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鬆本伊代朝她一鞠躬:“您剛才所說的那個在萩原叔叔心目中超過了天皇陛下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拜托了!”
萩原瑞江搖了搖頭:“我說出來,一定會引起你誤會的,所以,還是不說為好。”
“瑞江阿姨……”
“你別逼我了,” 萩原瑞江站起身來:“你不是一直在特高課工作嗎?如果你沒有能力得知自己想知道的事,那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說完,她轉身朝家裏走去,鬆本伊代愣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