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要除掉他,也應該假他人之手,而不能讓北原她們幹。如果她們幹了,伊代就一定知道她們是在執行您的命令,那麼,她會恨您一輩子的。”
萩原洋造想想也對:“那你回頭跟她們交代一下,千萬別莽撞行事。”
“嗯。”
萩原瑞江朝他一鞠躬,然後回到了教官村的家中。
其實,正如萩原洋造所判斷的那樣,鬆本伊代早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也對他心存感激,隻是因為自己身世這個心結沒有打開,所以她才表現出異常冷淡。當轎車駛出學校的時候,她心裏突然有點後悔,畢竟,她已經知道萩原洋造是自己真正的父親,看到他對最後對自己那樣再三地容忍,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怪不得過去總覺得自己與鬆本也夫的父女情感之間,總象隔著層什麼東西,原來是血脈。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女,即使在融洽,都似乎沒有真實的色彩。
鬆田龜三一直認真地開著車子,他覺得自己因禍得福,不過怎麼說,一個平民出生的他,能夠從此依附上鬆本伊代這棵大樹,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雖然她的軍銜隻比他高一級,但她在軍界能量是無以倫比的,這一點在九江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次能夠跟著她到岡村寧次身邊工作,鬆田龜子覺得自己前途無量。
雖然同是雛妓出身,山口和香卻比北原真由內斂多了。應該說,她比北原真由長得還略微漂亮點,兩人身材、身高和皮膚都差不多,屬於矮小偏瘦型,但山口和香的眼睛很大,而且紮著一根又粗又長的大辮子,走到中國的任何一條大街上,都會被人當做是窮苦人家的大閨女,不是在給富人家當丫鬟使,就是某家的童養媳,或者是在為病痛中的父母滿街求醫抓藥,最多也隻是某個紗廠的童工而已。總是,她看上去就是一副天生楚楚生憐的樣子。
但她卻是這個車上武功最高的人,尤其是手裏劍使得幾乎是出神入化,十步之內幾乎彈無虛發。
如果說山口和香給人的感覺是個小丫頭,北原真由像是個野小子的話,那麼宮內玲奈則更像是開枝過早的時尚女青年,不管是誰,隻要與她麵對麵,你的目光想不盯著她那對大胸脯都不行。其實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如果不是照著鏡子,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變得如此風騷透骨。
一個熱情奔放地準備投身於大東亞聖戰的女青年,在還沒有踏入中國土地的時候,就遭到了無數教官的糟蹋和淩辱,她又開始對男性的神秘向往,到後來對男人的厭惡,甚至於對兩性之間關係的憎恨,再到最後視男人為玩物的蕩婦,正是那個年代絕大多數東瀛妖花成長過程的真實寫照,曾經有過的對美好生活的憧憬與向往,最後都被扭曲成一股憤世嫉俗的仇恨,帶著這種仇恨來到中國,她造成的危害將是無法估量了。
還沒有熬到畢業的那一天,她居然也被選進了伊代小組,對於她來說,未來還不知是福是禍。
“聯絡官閣下,”北原真由畢竟是這個由萩原洋造親手打造出的伊代小組唯一名正言順的成員,所以,在大家都默默無語的時候,她首先開了口:“在到達中國之前,您還有什麼特別要交代的嗎?”
鬆本伊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她一直微閉著雙眼,聽到後排座上北原真由的話後,連眼皮的沒抬一下,淡淡地說了句:“沒有,等到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後,我們視具體的情況而定,你們不一定都在我身邊工作。”
“方麵軍交代我們的任務是一回事,您交代我們的任務畢竟是另外一回事,校長閣下再三交代,我們將接受方麵軍和您個人的雙重領導。所以,我們都希望在開始各自的工作之前,多聆聽一些您的教誨。”
鬆本伊代沒想到,在學校個性張揚、鋒芒畢露的她,此時卻又表現得如此乖巧,心想,她可不是個簡單的人,自己千萬別被她的外表給迷惑了。
“你今年多大了?”
“還有一個月就滿十九了。”
“可我怎麼覺得你才十五、六的樣子?”
“聯絡官是在批評我過於幼稚嗎?我一定謹記教誨,盡快使自己早日成熟起來。”
“不,我的意思是,到中國後,你應該表現得更接近別人對你判斷的年紀才好,這樣的話就更有利於你的成功。”
“謝謝聯絡官閣下。” 北原真由不失時機地奉承道:“看您的樣子,就知道您和您母親一樣慈祥,我們這幾個人跟您絕對沒錯。”
鬆本伊代一怔:“你見過我母親?”
“沒有,我哪裏有那個福氣,隻是見過她老人家的照片而已,說實話,您長得太象她了,您昨天來學校的時候,我還錯把您當成了她老人家了。”
鬆本伊代一聽這話,周身的血液直往上湧。
從北原真由的話中,她已經明白,那個慈祥的鬆本夫人不是自己的母親,因為自己與她長的一點都不像。她萬萬沒想到,不僅鬆本也夫不是自己的父親,甚至連母親都另有其人,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停車。”聽到北原真由的話後,她沒有立即作出反應,而是等車駛到一片樹林旁邊的時候,她才叫鬆田龜三停下車,然後回頭對北原真由說道:“你陪我到樹林去一趟,大概是早上茶喝多了,突然想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