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自己公寓之前,上官雄在門口長長地緩了一口氣,在黎明到來之前,他必須要走好三件事,一是如果妥善處置守田菊子,二是如何向青木靜子交代,三是迅速了解究竟是誰被俘了。
守田菊子已經毫無保留地向他傾吐了自己的心聲,但有多少真實性卻不得而知,而青木靜子正等著他逮捕守田菊子的好消息。他想,如果真的能把守田菊子爭取過來,那對於日本鬼子來說,她可真的是威力無比的影子殺手了。如果發現她依舊在耍陰謀詭計,那麼也隻好把她沉入江底,一心一意去與青木靜子周旋了。
問題是,他能夠發現守田菊子的破綻嗎?
他掏出鑰匙把門打開,然後直接走到臥室,伸手摁下開關,燈亮了,但床上並沒有人。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房間,並沒有打鬥和掙紮的痕跡,似乎是守田菊子自己從床上爬起來,然後走出去了似的。
床單上的血跡還在,被褥也很淩亂。
以他離開時守田菊子的表現,她不僅不會離開,而且一定會鐵了心似地等他回來,但現在他回來了,屋子裏卻空無一人。
“植田光二!”這是上官雄腦海裏的第一反應。
也許,守田菊子來時,他就在門外;也許是守田菊子後來給他打了電話;也許與守田菊子分手後放心不下。總之,上官雄幾乎百分之百地肯定他來過,並且帶走了守田菊子。
除非守田菊子一直被控製在自己的視線範圍裏,否則,她活著就是一個巨大的危害。上官雄已經來不及多想了,他伸手摁熄電燈後,立即朝浪人會館飛撲而去。
會館的門虛掩著,他推門而入,裏麵一片漆黑。
他沒有開燈,而是一邊豎起耳朵凝神聆聽,一邊按照大腦裏的記憶衝上了二樓,又衝到了地下室裏,整個會館居然空無一人。
他又裏裏外外找了一遍,連植田光二開著的那輛轎車的影子都沒有。他立即走到桌旁拿起電話,幾乎給全城每個通向城外的關卡打過電話,回答都是一樣:自從晚上戒嚴後,除了五輛卡車從大岩洞往返後,再也沒有任何車輛和人員離開過武漢城。他又給在租界的報春鳥去了電話,得到的回答同樣是沒看見有車輛進入租界。放下電話後,他又來到隔壁的櫻花之都茶藝社,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找了個遍,不僅是守田菊子,甚至連植田光二和那幫浪人也都蹤跡全無。
難道他們突然都從空氣中蒸發了?
上官雄抬頭望著夜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似乎想從這寒冷的空氣中,嗅覺出那怕是一絲蛛絲馬跡。
緊接著,他飛撲向警備司令部,哨兵告訴他,古賀和青木靜子早就驅車回司令的官邸了。於是,他在那裏要了輛摩托車,直接駛向古賀的官邸,門口的士兵告訴他,古賀睡了,青木靜子開著車回去了。最後,當他騎著摩托車來到青木靜子的別墅時,遠遠地就看到客廳裏燈火通明。
“吱——”地一聲,他在門口來了個急刹車,然後快步衝上台階,伸手一推,門就開了,之間青木靜子靜靜地坐在桌前,桌上擺了七八盤大菜,一看就知道是從飯店裏訂來的。一瓶葡萄酒已經開啟,青木靜子麵前和她對麵擺放著的高腳酒杯裏,已經倒好了酒,似乎從浪人會館的路口分手後,她就一直坐在這裏等著上官雄的好消息。
看到他進來後,青木靜子眼睛一亮,立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問道:“怎麼樣,守田菊子找到了嗎?”
上官雄麵無表情地走到桌子旁坐下,也不搭腔,舉起麵前的酒杯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一手端起飯碗,一手拿起筷子,準備低頭就吃,青木靜子伸手把他手中的飯碗搶了下來:“飯菜都冷了,我去熱熱。”
說著,她又端起一盤菜朝廚房走去。
上官雄立即也站起身來,端起兩盤菜走到廚房:“哎,那兩個活寶呢?”
他說的是川島武治和織田弘,如果他們倆不在的話,那麼上官雄就覺得自己的判斷一定是對的。
和青木靜子在通向浪人會館的那個路口分手後,上官雄直接到租界的倉庫去見曹副部長他們了,而在這段時間裏,上官雄覺得青木靜子完全有時間在回到警備司令部,陪古賀回家後,在帶著川島武治和織田弘趕到自己的公寓帶走守田菊子,上官雄突然意識到守田菊子在自己臥室裏安排的小把戲,一定瞞不過青木靜子的。至於浪人會館的那些人更好對付,因為川島武治和織田弘本來就是浪人,把那些人騙出來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如果他的判斷是準確的話,那麼此時的川島武治和織田弘應該還沒回來。
青木靜子一邊點起煤油爐,一邊說道:“我已經打發他們睡了。”
上官雄當然不會相信,他想著如何借機到他們的房間去看看。
這時,青木靜子把菜倒進了鍋裏,劈劈啪啪地一通翻炒,上官雄正準備返身到客廳去斷其他菜時,隻見川島武治從房間走了出來,雖然衣冠不整,但卻沒忘記把刀拿在手裏,一抬頭看到了上官雄。
“哦,是江上君呀,”他說著,朝廚房裏瞄了一眼,見青木靜子正在熱菜,也就沒說什麼,隻是朝上官雄曖昧一笑:“這麼晚還沒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