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嗎?”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一般。你呢?”
鬆本伊代的聲音很平淡,沒有他想象中的那種激動,這反而令他更加不安起來,回想起與她分手的情景,上官雄突然有點傷感起來。
“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被很多人追趕,就在我差不多被那些人抓住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女人出現了,她幫助我躲過了那些人的追趕。開始我以為是你,但後看看到的,卻是一個男人的麵孔,一下子就把我嚇醒了。”
上官雄在試探她。
如果那個女人是她派來的,那麼她就一定能夠聽得懂自己這話的意思。
“憑你的膽量和智慧,還需要我去幫助你嗎?”鬆本伊代頓了頓:“聽說土肥原將軍已經到了武漢,而他是青木靜子的老師,我想,有青木靜子的保護,你現在一定過得無憂無慮了。”
“那有沒有可能把我調到華北去?”
鬆本伊代沉吟了一會:“你來華北,是為了找我,還是為了給我添亂?”
“我很想和你在一起。”
鬆本伊代沒有說話,但上官雄清晰地聽到她從話筒裏傳來的抽泣聲。
“伊代,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鬆本伊代才說道:“沒什麼,雖然我知道你說的是假話,但我還是很高興。”
“怎麼是假話?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真的很想和我在一起,那麼請找回我們的兒子,然後我們一家三口回日本,怎麼樣?”看到上官雄沒有立即回答,鬆本伊代接著說道:“算了,我知道你不會的。你想來華北的目的,是想害死我吧?唉,也許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有機會我會向岡村司令官提出來,把你調到華北來的。我也想通了,被你害死就害死吧,死在你手裏總比死在別人手裏強。隻是我死後,請你無論如何要找到我們的孩子,好好地把他撫養成人。”
說完,鬆本伊代就掛了電話,因為她已經忍不住趴在那裏嚎啕大哭了。
上官雄望著電話筒,久久沒有放下去,雖然沒有聽到鬆本伊代的哭聲,但上官雄知道她現在一定十分傷心。慢慢地放下電話後,上官雄決定,不管組織上如何需要,他也絕不會再通過鬆本伊代把自己弄到華北去的。
他清楚鬆本伊代現在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他不想一次次地去刺痛她的心。
不過怎麼說,鬆本伊代是他愛過的唯一的女人。
放下電話後,他再次陷入了沉思:昨天晚上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到底是誰?
過去,他一直孤軍奮戰著還沒什麼感覺,後來與唐凱、報春鳥配合,尤其是在潘先生領導下工作的那些日子,他深深地感到了組織的力量和溫暖。現在,當他再次陷入困境的時候,他更是十分懷念與同誌們一起戰鬥的日子。
不知不覺地,他走出了辦公室,在聯絡部門口叫了輛黃包車,情不自禁地來到了租界,當他坐著黃包車通過那間布莊時,驚奇地發現曹副部長居然還在那裏張羅著。
曹副部長沒有發現他,但他已經熱淚盈眶了。
他知道,撤退是組織的紀律,而曹副部長留下來,是同誌們對自己的信任。
他掏出手絹,不停地擦拭著眼淚。
他想,不到萬不得已,自己決不能與曹副部長接頭。
就在這時,隻聽前麵“哎呦”一聲,黃包車因為突然變向,差點把他甩了出去。
“怎麼回事?”他脫口問道。
“對不起,先生,差點撞到一位太太。”
上官雄立即下車一看,被黃包車蹭了一下,現在正坐在地上的,居然是曾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