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說來,我最看不起的男人就是實施家庭暴力,毆打老婆的那種。可是對於你……”維克多手指用力,哢的一下把尼克斷裂的鼻梁推回原位,“對於你,我覺得純粹就是欠揍。”
受傷的地方經過一夜,已經變成了紫紅色。萬幸兩人武力值相差無幾,雖然看著個頂個的狼狽,可都是皮肉小傷。尼克痛得輕嘶一聲,用手帕摁住順流而下的鼻血,歪著嘴說:“船長太過分了,我一毛錢都沒收,也沒脫衣服,根本沒有出軌好不好。”
“過分?過分的明明是你才對吧!你以為出軌的定義和強奸一樣,必須是生殖器之間的接觸才算數?別開玩笑了!簽過協議拿著錢,享受船長對你的特殊照顧,出軌後不承認還亮刀還嘴……換成我,幹脆一槍斃了你算了,你這個股間不矜持的混蛋!”
尼克越發想不明白,很是苦惱:“我可從來沒動過背叛船長的念頭!再說了,那合同裏麵又沒明確寫不許幫朋友擼管……”
維克多正用酒精對她手肘的擦傷消毒,聽到這話,忍不住下狠手一捅。尼克的三觀與眾不同,正常人跟她講道理,簡直就是雞同鴨講。
“關於出軌和邊緣性行為的界定,我會重寫一份條款詳細、沒有漏洞的新合同,讓你一條一條背到滾瓜爛熟!”海雷丁推門進來,每一個字都說地咬牙切齒。
尼克縮縮脖子,小聲叫了句船長。但海雷丁的目標不在她身上,居高臨下瞪著維克多,臉黑得嚇人:“你把那臭蟲藏到哪裏去了?”
“臭蟲?它們無處不在,傳播疾病的吸血寄生蟲……”
“我,問,你,土,狼,在,哪。”海雷丁斷然截住維克多的話,揪著領子把他提起來,臉對臉質問:“這是你第二次為他保命開脫了,刻薄醫生突然大發善心,是不是船上生活太寂寞,讓你的獨身主義動搖了?!”
維克多秘而不宣的性向一下被他戳破,臉色青青白白變得難看起來。但這種對峙他早已預料到了,轉移土狼的行為確實嚴重冒犯了海雷丁身為領袖的權威,在戴綠帽的情況下,任何男人都不可能保持理智。大概是一夜激戰過後,他早上提刀去宰奸夫,結果找了一圈發現人沒了,才怒氣衝衝前來質問。
“首先,你侮辱了我的品位。”維克多推開海雷丁的手,梗著脖子高傲地道:“就算雙眼失明,雙耳失聰,關禁閉到發瘋,我也絕對看不上那種家夥。”
“繼續。”海雷丁冷冷地道。
“第二,這屋裏麵的三個人,全都被土狼救過性命。你必須得承認,在撒哈拉沙漠裏迷路的時候如果沒有伊內,你的壯誌偉業現在就是一具脫水幹屍。”
“噢,原來醫生是打算報恩。”海雷丁唇邊浮起冷酷的笑意,“好吧,我記起來了。都是出來混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他救我一命,我也放他一次。荒島任選,我免費贈送一把填滿火藥的好槍!”
“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看見他的臉就會抓狂是吧?第三條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伊內是一本活的草藥字典,其珍貴程度絕對不亞於你在伊斯坦布爾藏書館得到的海圖。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這人出現在你麵前。如何?”
反複爭執後,土狼幸運的留下了性命,降職停薪,被塞到了某艘分艦中。所有禍事都是尼克引起的,可這個小混蛋此時卻一聲不吭。即使遲鈍如她,也知道隻要為伊內說一句話,他就會立刻喪命。
費時一個星期,新的包養合同出爐了。在這份長達兩萬字、六十頁厚的羊皮卷中,海雷丁對尼克的言行舉止做了最詳盡的要求,將所有人類能想象到的不可思議的意外都寫了進去。尼克出軌得到的最痛苦懲罰,就是她必須要將這本小書一般的合同熟練背誦。
至於發生過‘各種事件’的船長室,以後每次開會聚餐,骨幹們圍著那張曖昧的橡木桌討論公事時,都會有種非常微妙的感覺。
船隊回到伊斯坦布爾,一下船,敏感的人就感受到城市裏有種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蘇萊曼正式下旨,召回戰場上的穆斯塔法大王子,要求他立刻解除武裝,到帝都解釋‘策反叛變’的傳言。如果他不肯前來,那就坐實了謀反。但如果他單槍匹馬的回到宮廷,便會落入洛克塞拉娜手中。
支持大王子的新軍陷入一種危險的兩難境地,本來勢均力敵保持均衡的兩個派別,突然發生了權利傾斜。
伊斯坦布爾雖然繁華富麗,但尼克其實並不太喜歡。即使有船長撐腰,在伊斯蘭國家,女人不穿黑袍、不戴麵紗出門逛街,依然會被人指指點點,讓她不勝其煩。至於元帥官邸裏的美女們,看得見吃不著,著實鬱悶。
這一天,尼克騎馬去紅胡子伊薩克家中,跟他幾個年歲相當的孩子玩耍。歸途正好路過市場,她打算逛逛再回家。
不管政治如何動蕩,奧斯曼土耳其事實上已經把持了歐亞大陸之間的貿易,威尼斯、佛羅倫薩等老牌商業城市逐漸衰落,伊斯坦布爾的地位卻一直在上升。正因如此,歐洲國家才紛紛發展航海業,試圖找到別的貿易渠道。
伊斯坦布爾的市場彙集了四方舶來品,有許多來自遙遠國度的神奇物品出售,即使不買,看看也能大開眼界,是尼克平時休閑最愛的去處。今日她發現一個圍著許多人的攤點,就知道又有好玩的東西了,趕緊下馬擠了進去。
一個聲音大聲喊著:“看一看瞧一瞧啦,來自新大陸的白鬆露!世界上最昂貴、最美味的食物,被譽為‘可以吃的鑽石’!隻有國王和王後才能嚐到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