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並不是因為眼前的車大燈的瘋狂的閃爍,而是……來自於腹部的一陣劇痛和下墜的絞痛。淩疏夏在完全喪失理智和神智之前,很明白的想到了自己或許是遭遇到了一場可以稱之為車禍的東西。
眼前的漆黑瞬間侵襲了淩疏夏的大腦,在一邊想到了自己的目前的狀況之後,一邊開始忐忑起來,她如果是孑然一身的話,也就沒什麼可害怕的,可是……那一陣陣越擰越緊的疼痛和飛快下墜的疼痛,讓她雖然喪失了直立起來的體力,但是緊閉的雙目之下依舊能夠很睿智的思考問題的頭腦清楚的告訴了她。
這場車禍,蹊蹺的到了極點,已經不能再蹊蹺了。
恍惚之間,似乎有什麼人圍攏了過來,她知道這是中國人民萬年不變的喜歡湊熱鬧的好習慣,他們並不害怕看見車禍現場,也不在意那些鮮血淋漓的鏡頭,作為平頭百姓的他們隻是害怕著這激烈的場麵不夠激烈,血腥的場麵不夠血腥。
她靜靜的用自己看不見的姿勢躺在冰冷的水泥街道上,那堅硬的接到地麵似乎要刺穿她的脊背骨,她能夠感受到那股徹頭徹尾的寒意。
熱血,滾熱的血從她的身體當中噴薄而出,在距離自己家還不足五百米的地方被車毫不客氣的掀翻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因為這個半球的距離當中,不會有什麼認識她的人過來好心的送她去醫院緊急就醫,更不會有什麼人路見不平的拔刀相助,這些人隻要不把她的樣子照下來放到網絡上去來個現場直播就已經很好了。
痛感已經沒有了,也許並不是完全的消失了,隻是疼得到了極致,而變作了一種淡然的麻木,是疼到了麻木。
似乎有人在尖叫,似乎有人在竊竊私語,但是,她已經覺得無所謂了,因為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已經漸漸被一種溫熱的液體浸透,再變成了淡淡的冰涼,是一個生命遠去的冰涼。
一個生命,漸漸冰冷,慢慢遠去。
淩疏夏竟然感受到了一絲的心痛,她所珍惜的,每一件都被人快速的奪取,意外的,意料之中的,出乎常人思維的,所有的一切,凡是她所珍愛,所眷戀的,上帝總是要伸出一隻無情的手來,讓它或他們遠離她的生命和生活。
她或許是做了讓上帝不開心的事兒,也或許是搶了上帝的情人。所以那個在天上的家夥才會那麼的不待見她。
將她的生活撥弄的支離破碎,狠狠的放在下水道裏踩上幾腳。
對於這樣的一個結局,淩疏夏覺得自己已經釋然了。
但還是有那麼點的悲傷,是許久沒有過的悲傷,也或者是……一種快要將她淹沒了的悲傷。
身體忽然一輕,是被人抬了起來。她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但是,一切都還是漆黑的,沒有一丁點顏色的世界。
黑的,白的。
色彩和她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至於她將要被送到哪裏去,她也不關心,那個生命似乎已經流逝,已經不再愛她了。
如果時光能夠一直這樣停留下去,該是有多好,她就能夠一直這樣被寵溺似的沉溺在這樣的一種久違的近乎死寂的黑暗當中,充滿了安全感,充滿了讓人安心的感覺。
是一種變態的安心。
卻散發著腐朽的氣息,而她,淩疏夏,曾經的那個叱吒了整個偷盜界的萬能黑客,世界上的FBI都為之頭疼發怵的神之手小姐,竟然像是一隻貪戀著死亡氣息的禿鷲,佇立在自己的屍體上俯視著自己,還一邊品味著自己的腐肉,一百年津津有味的吃著。
之後的一切,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就已經完全喪失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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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先生,今天下午我到了那家花店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據說這一家的主人已經搬走了,而且……”陸銘的大大的眼睛閃爍著犯罪一般的神色,很痛苦的彙報著這個結果,他知道自己說完這個之後,大概會有二分之一的概率會掛掉。
秦野飛坐在某水果品牌的商務筆記本電腦之後的一張臉沒有任何的感情變化,似乎陸銘再說的隻是一個陌路人一樣,而且對於這個人的存在秦野飛似乎隻是在聽陸銘在說某個他應該認識的螞蟻忽然搬了家一樣的輕鬆。
毫不關己的神情讓陸銘吞了吞口水,他艱難的轉動著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曆,確定了今天並不是一個不吉利的日子。於是,整間房子陷入了一場寂靜無聲的對視。
說到底隻是秦野飛和電腦對視,陸銘和秦野飛對視。
兩對眼睛沒有交點的在空氣當中吱吱的冒著火星。
秦野飛確定的按了一份抄送之後,才抬起頭,那對能夠迷死任何年齡層的濃黑色的眼睛裏流露出深邃的光芒來,似乎和外麵的黑夜星空一樣能夠將這裏的人全部籠罩,全部HOLD住。
他撫摸著鼠標的手指特別的纖細和修長有力,對待自己的那隻定做的鼠標似乎是對著一個心愛的姑娘一樣,輕柔並且溫柔的撫摸著,一下一下的,沒什麼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