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疏夏醒來的時候,首先望進的就是那雙深不見底的眸。記憶虛浮又回籠,攏了攏眉,她總算是想起來自己現在究竟是為什麼會躺在床上。
男人隻盯著她,不說話,眼底卻壓著沉鬱的風暴。
“你……”一開口,淩疏夏被自己沙啞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後麵嫌棄的“怎麼在這兒”盡數吞回了喉嚨裏。
他站起來,將她從床上扶起,雖然臉色黑如玄鐵,但手下的動作去異常輕柔,仿佛她是什麼貴重物品怕一不小心就弄壞了她。
將三個軟枕仔細墊在她身下,秦野飛這才走到桌邊,給她倒了杯溫開水。淩疏夏正好覺得嗓子幹得和火燒一般,便毫不矯情地接過水“咕嘟咕嘟”給灌下去。男人盯著她那洶湧的架勢,眉頭又是攏了攏。
一杯水下肚,喉嚨舒服多了,淩疏夏滿足地歎了口氣,將水杯往床頭櫃上一放,終於將注意力當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而對方已經冷冷盯著她看了好久。
“簡直蠢到沒救,你是不是想找死。”他這不是疑問句。
淩疏夏聞言,沒想到他開口就是這麼不客氣的一句,極快地扯唇一笑,眼底帶了些嘲諷,涼涼道:“找死……?”
“你是指哪一件事?是我每天不睡覺地出去做夜遊帝都,還是和恐怖組織老大在家門口談笑風生,啊,對了,還有對於堂堂帝京秦大少校的伺候不周這一點也特別不應該。”似乎這一覺睡下來,她的頭感覺好多了,自然有精力去數落眼前的男人。
說到這茬兒,淩疏夏突然想起來:“那個人呢?”艾倫之前不是還被秦野飛用槍指著……這會兒怎麼就不見人影了……莫非……她臉色倏地一白,一把抓住了秦野飛的衣角,“你不是看見自家媳婦被調戲怒從中來直接把他‘哢嚓’了吧?”
“哼。”不知是她話裏哪一點,這男人聞言之後神色似乎緩和了些,卻還是隻從鼻腔中給予一聲輕哧,顯然十分不屑。
淩疏夏其實心裏再清楚不過,以艾倫現在隻存在於台麵上的身份,秦野飛還不能公然將對方怎麼樣,可是他之前連槍都掏了,以這個男人的性格,不會是隻嚇唬嚇唬人家的吧?
“你可不能殺他……”淩疏夏低低歎了一聲,似是自言自語:“他是我的久哥哥。”
臉色剛剛緩和的男人,聞言眸色又是一沉,“他說的?”
淩疏夏在想事情,也沒在意麵前男人的微妙變化,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困惑:“也不全是,他說了……我也想起來了……”“不可能!”
淩疏夏終於抬眸,古怪地看著臉色陰鬱的男人,“你回答得那麼肯定做什麼?”
麵前的男人聞言臉上微妙地僵了一下,繼而冷冷道:“晉久早就死了。”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有奇跡啊。”淩疏夏也十分固執。
當年的事情有太多不正常的疑點,她幾乎是可以確定這場事故的背後還有人在操縱,就算事故本身隻是個意外,但是顯然有人在處理這個案子的時候動了手腳不想讓更多人追查,否則以她現在的能力不會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出來。
思及此處,淩疏夏不禁看向麵前的秦野飛,那深刻的五官剛毅的鼻梁,還有潭水般深沉無法看透的眼。
她還一直以為是他,因為車禍而失憶,完全吻合的年齡,喜歡生薑的味道……還有在那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來到正在害怕的她的房間……
這麼多的巧合,她還以為,會是這個人。
雖然艾倫就是久哥哥這一點同樣太過匪夷所思,比如當年他是如何活下來的,又是怎麼會變成恐怖組織的頭目,為什麼現在給人的感覺和小時候截然不同……甚至在某些瞬間,她開始猶豫著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相信記憶。
墨染的眸將淩疏夏臉上的神情盡數看在了眼裏,卻隻是抿著唇不說話,神色陰冷,帶著隱隱狠意。淩疏夏也是又沉浸在自己思緒裏好久這才發現對方正在盯著自己看,視線十分凶狠。
她眉一皺,這才想起來兩人還在為一個連她都不知道的原因莫名其妙地冷戰階段,淩疏夏訕訕開口道:“……你走吧,我累了。”
這次他會這麼及時趕過來,顯然是他安排在她身邊監視的人及時彙報。說來她還要感謝鬼麵,如果不是他,她就是當真病死在這裏他大概都不會問一句。
想到這一點,淩疏夏鬱卒了,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
然而,詭異的是,秦野飛竟然出奇聽話,聞言竟然真的站起來走了,還不忘給她關上了房間門。
淩疏夏原本還準備好了不少嗆他用的話,可是卻對方這一下,盡數憋回去……
好像更加鬱卒了。
房間裏拉著窗簾,沒有開燈,然而卻透過窗簾漏進來明亮的日光。牆上的掛鍾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這樣算來,她這一覺該是睡了有將近二十個小時……
她這樣的身體最近是不能做那些兼職了,可是還有九天,看樣子隻能找葉磐先借了點上,以後再想辦法慢慢還她。原本她就是打算找葉磐的,這也算是按照原計劃進行了,那批交付阿萸製作的東西也不知道現在進度怎麼樣……秦野飛算計著對付哥哥,可偏偏這個時候艾倫卻找上了她對她公布自己那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