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魯爾聲音幽幽響起的時候,淩疏夏隻覺得渾身一緊,頭皮一陣發麻。
“砰砰”兩聲敲門聲,仿佛隔著門板就砸在淩疏夏的背上,深呼吸,淩疏夏終於調整出正常的聲音,穩住嗓子笑道:“魯爾你等等,阿姐還沒洗好。”說完她才發覺自己說話的位置離門板太近,對方那麼敏感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來。
“預知未來的能力”?
不,她不相信會有那種東西。縱使她真的和侉屹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也沒有絲毫證據可以證明魯爾就是她的弟弟。更不消說……這個少年嘴裏說的都不是什麼預測,而是早就被告知的情報。他知道她的事情,知道她和秦野飛在埃爾斯島的位置,還有那條密道,隻要有足夠的情報都不是問題,更不說那少年本人極可能精通電腦……如果他精通,應該會在開機之後就發現自己犯了錯誤……那現在在家等著,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他覺得自己還可以說謊將自己曾經偷偷用過她電腦的行為掩飾過去,而另一種辦法,無非是魚死網破……
淩疏夏光是想,就不由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深深吸了一口氣。
秦野飛去了阿萸那裏,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她這麼躲下去根本不是辦法。思及此處,淩疏夏站起身關掉之前打開的水龍頭,弄濕了浴巾,打開了浴室的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少年微卷的黑發,和那雙晉衡玉般看不出情緒的眸。此刻,那雙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淩疏夏心頭一跳,狀若無事道:“阿姐就是洗個澡,魯爾是男生了,就這樣一直站在門口多不禮貌。”
比起淩疏夏臉上勉強的笑意,眼前少年眼底波瀾不驚的深處,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虐,卻無辜開口道:“為什麼站在門口不禮貌?”
“額……因為……”淩疏夏沒想到對方會反問,顯然愣了一下,半晌才突然想起之前他對秦野飛的那次挑釁,分明什麼都明白卻故意裝傻,臉上不由一熱,呐呐道:“不說這個,總之不好就是。”頓了頓,淩疏夏察覺似乎他並沒有什麼類似於要“殺人滅口”的打算,這才安下心來,“晚飯想吃什麼,我叫勤務兵買菜去。”
淩疏夏邊說邊往外走,腳尖剛沾到門邊,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句幽幽的話:“阿姐,他死了嗎?”
涼涼的嗓音聽不出是什麼清楚,隻讓淩疏夏心底一片冰涼,轉身,對上那對幽深的瞳,淩疏夏張口,卻幾乎發不出聲音:“真的是你……”
“我隻是把主人要的情報給了他,至於動手和結果,就不在我管轄的範圍裏了。”少年攤了攤手,表示無辜。
淩疏夏瞠目看著眼前的少年,沒想到對方會在瞬間攤牌,一下子有些不適應。淩疏夏的震驚在少年眼底化成了一絲有些嘲諷的笑意:“是不是還以為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如果不是主人,就算是淩一揚也不會查到侉屹族的存在,就算你們鏟除了晉氏那群沒用的廢物,還有無數個比它要優秀得多的組織,主人是你們扳不倒的存在。”
“……主人……?”淩疏夏看著眼前少年染上了幾分張狂的眸,心狠狠往下一沉。她沒想到這個少年會泄露這麼多她原本不知道的信息,秀氣的眉當即擰了起來。
看著淩疏夏困惑的神情,魯爾似乎也發現自己說多了,不由咬了咬牙,眸中的晦暗也沉了幾分:“不要再企圖插手主人的事情,否則你們都要死。”
淩疏夏看著打開落地窗站在了陽台上的少年,心頭一驚:“你要幹什麼?!”
“哼,”少年從鼻腔裏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卻抬頭看向天空。淩疏夏也就在同時聽見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
“主人來接我了!”魯爾說著,看向淩疏夏的眼中多了一絲譏誚。
她原本和秦野飛放魯爾住進來,為的就是可以監視他的行動,卻潛意識裏低估了這個看似無害的的少年的行動能力,尤其是對方對於電腦的精通,竟然會因為大意而讓謝雷陽陷入那種危險當中。而她更沒想到的是,如果按照剛剛魯爾無意間說漏嘴的話來分析,至今為止,所有的事情都是同一個人躲在幕後操作的。晉氏,憑借鬼麵一個被放逐國家的落魄王子,哪裏來的那麼多資金來維持一個恐怖組織的運行;侉屹族的人體實驗,基地裏擁有最先進的武器裝備,明明潛伏多年,卻故意來招惹她,輕易就被C城皇家警察和飛鷹練手端掉;還有晉衡手裏那個構造不明的厲害兵器……
都是和人體實驗有關的勾當……每一個都隱蔽在黑暗中,這些東西的背後,有著更深沉的黑暗,而魯爾的話卻讓淩疏夏驚覺他們隻是挖到了冰山一角,那個不知名的操盤者,對他們的一切了如指掌,說不定甚至知道淩一揚的真正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