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打來的對麵車子的燈光將身邊人原本就神刀鬼斧般攝人心魄的俊美側臉,打出了愈發深邃的感覺,高挺的鼻梁下,刀唇緊抿,緊繃的嘴角泄露了男人雲淡風輕的漠然外表下的心緒。
淩疏夏不著痕跡地瞧瞧看著,也沒有開口,因為她知道,等他整理好自己,自然會願意跟她說。
秦野飛直接驅車開往市郊,淩疏夏看著周圍的路越來越熟悉,直到陽光下一片耀眼的銀紫色花田映入眼中她方才反應過來,對方竟然將她帶到了那天他向她求婚的薰衣草莊園。
就將車子隨意停在了一塊空地上,淩疏夏看著對方沉默不語地下了車,秀氣的眉微蹙,還是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兩人沿著田埂一前一後地走著,彌漫著的薰衣草香氣沁人心扉,仿佛思緒得到安撫,能就此平靜下來。
“你怪我嗎?”
低沉的男聲傳入耳中,因為許久沒有開口說話而微微染上了些許啞意。
淩疏夏微微一愣,終於明白了對方一直介意的究竟是什麼。
眼眶不由發熱。
他無法接受的,並非自己一直憧憬的人變成一切罪惡的主謀這麼簡單,而是自己最憧憬的那個人,變成了傷害他妻子和孩子的凶手。
這樣就好像,是他間接促成了這一切。
淩疏夏主動伸手抱住了眼前人勁瘦的腰,將臉埋進了對方的懷中,輕輕搖頭。
男人的身體似乎因此稍僵了一下,想要伸手擁著她,最終卻是垂在雙腿兩側握成拳。
“如果你不嫁給我,不讓老頭子知道你的存在,一定會有更加安穩幸福的人生。”
“可是
”
“你讓我說完。”穩健的聲線打斷了淩疏夏的反駁,而墨眸中的深邃愈發濃沉了幾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小夏。即使嫁給我給你造成了這樣多的苦難,也已經來不及了。事到如今我絕不會放開你,相對的,也會盡我的全力,用我剩下的全部生命,去給予你更多更多的幸福。”
淩疏夏聽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唇畔的弧度卻醉人而溫柔。
她沒說話,隻是很用力,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明白她的心意。
果然,得到她的回應,男人神色微怔,眸光瞬間一片柔和,伸手,緊緊、緊緊地擁住了懷中溫軟的身體。
薰衣草的香味在不知不覺中沾滿衣袖,濃鬱安然。
一直到兩人吃飯的時候,淩疏夏才知道,原來這片薰衣草莊園竟然是曲銳旗下的精油產業原地。
看著秦野飛駕輕就熟地點餐,淩疏夏突然想明白了過來。
這個男人,該是早就已經計劃好了要抓自己老頭子的事情,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反應。而哥哥應該也知道,以至於最後竟然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大嫂!”突然這一聲,叫得淩疏夏回過神來。
清涼柔軟的少女嗓音,而聲音的主人也和聲音一樣,有些甜甜的酒窩,很是可愛。
淩疏夏先是“誒”了一聲,緊接著又“咦”了一句……
“你是……”
“秦茉莉,在陸表哥家裏見過麵的!”少女指著自己,笑得很可愛,看上去分外乖巧。
“嗯,我記得你。”她哪裏敢忘,這不就是哥哥的對象嗎?之前在超市,那眼神溫柔繾綣的,她就沒見過哥哥用那種眼神看過別人。
“大嫂,那個……”少女看上去欲言又止,然而眼底似是憂鬱的情緒卻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再次變成了那抹明晃晃的笑意:“野飛哥哥好!”
男人臉色的表情瞬間莫測了起來,像是僵硬了片刻,繼而神色詭異.地看向淩疏夏,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茫然:“你是……?”
少女見狀第一反應是愕然,緊接著就不可置信地“誒”了一聲:“野飛哥哥我是茉莉啊!!陸夜白的表妹茉莉啊!”
秦野飛聞言不由再次多看了幾眼眼前的少女,這次,眉間的褶子總算是稍稍舒緩了些:“哦,茉莉。”
“你明明不記得了!”少女佯裝哭訴,撲進了淩疏夏的懷裏。
淩厲的視線落在了那雙八爪魚般攀著淩疏夏的手上,男人的臉色難看了幾分。
當時,他們一夥人還小的時候,確實有過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但是很快就出國了。後來很少有人提起,他也就漸漸淡忘了。再說女大十八變,現在這丫頭的長相,誰還能和小時候那張已經模糊不清的小臉聯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