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的稱呼真是一口硬傷憋在胸口。
顧子白身側還有一個男的,提著醫藥箱,儼然是陸孤城剛剛口中的羅探,衝陸孤城喊了一聲‘陸總’後在我麵前蹲下。
洗掉牙膏後我腿上的燙傷很明顯,紅了一大片。
羅探從醫藥箱裏拿出兩瓶藥油,抹在我腿上後那陣火辣辣的疼立即被壓了下去。
我以前也被燙過,對這樣的傷我其實並不在意。
但陸孤城始終繃著一張臉。
羅探說,“今天晚上不要碰到傷口並且不要亂動。”
顧子白看著我的腿皺起眉,“會不會留疤?”
羅探將他剛剛抹在我腿上的藥放在茶幾上,“這藥每天抹三次就一定不會留疤。”
陸孤城將藥拿起來攥在手裏細細看著,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顧子白推著羅探走出我家他也還在那裏看,若有所思的看。
“你在看什麼?”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然後在我麵前坐下。
太白哈著氣在他旁邊坐下,一人一狗看著我。
這畫麵委實有些可愛了,但我還是對他下了逐客令,“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他笑了一聲,眸子閃著輕易不得撼動的堅定,“別趕了,我不會走的。”
不惱怒當然是假的,“陸孤城,這是我家,我可以告你私闖民宅!”
他不為所動,反而十分愜意,“我等著你的律師函。”
我對他這樣的態度冷了眼,“你究竟想怎樣?之前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我不喜歡你,你不再介入我的生活。”
“我後悔了。”
又是這句,我忍不住嘲諷,“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
他看著我,噙著我看不懂的情,“在你說恨我的時候,在你在我懷裏哭的時候,在你聽到我病危去醫院看我的時候,在你真的沒有了我,也能好好過日子的時候,在太白那麼喜歡紀彥明的時候。”
臥槽,“什麼叫做沒了你我也能好好過日子的時候?看我哭的死去活來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你就開心了?”
他還真臭不要臉的點頭,眼睛亂得發燙,“恩。”
我氣得不輕,站起來要趕他,他霸道抱起我,也不放我下來,就這麼抱著,然後矮下身來將額頭抵在我額上。
寂靜的夜裏,我聽見他歎了一息,“後悔,放過裴立川了。”
我冷冷看著他,眼淚就那樣掉了下來,怎麼都控製不住。
如果那晚紀彥明沒有經過。
這個世上最沒有用的,便是‘後悔’這樣東西。
可很久以後我忽然發現,有些時候,你明知那些事做了會後悔,然而卻不得不做。
陸孤城將我摟在懷裏,我不知哭了多久,很有些累了,想掙開他但沒能掙開,恰時打斷我們的,是一通鈴聲。
不是我的電話。
響了很久,陸孤城沒有接。
聲音停了兩分鍾後電話又接了進來。
他將我放在沙發上,看了手機一眼起身要走,我心下一個咯噔,奪過他的手機直接滑動接聽鍵。
來電上顯示的名字是裴父,聲音焦急,“孤城啊,清妍舊病又複發了,你快來吧。”
“嘟——”陸孤城掛了電話。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我說,“走吧。”
我看見他眸底閃過一絲隱忍。
那一刻我說不清自己的心情。
我不知道裴清妍什麼舊病,可我多希望,這一次,他能在我和她之間,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