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孤城將我護在身後,詹焚佑麵色陰鷙,“你這樣對她,不會愧疚?”
他這話不是對我說的,我看向陸孤城,他話裏的‘她’,顯然是裴清妍。
裴清妍曾救過他母親,他如此縱容我這樣對待裴清妍,對裴清妍來說,確然不公。
在這一點上,我無話可講。
可若要追究,誰都不能怪罪陸孤城。
要怪要恨的,統統衝我來就是了。
我偏頭冷道,“怪他做什麼?事是我做的,你的仇人是我,她的仇人也是我。”
詹焚佑無視我,目不轉睛盯著陸孤城。
陸孤城摟著我的腰,“她想怎樣,便怎樣。”
聞言詹焚佑冷笑出聲,“你真行。”
耳邊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無非是裴家大小姐那見不得人的病,紛紛互相提醒著彼此離她遠點,免得她病發,拉低了她們的檔次。
上流社會,看似尊貴,實際最擅長做見不得光的事情,名譽權利看得比什麼都重。
裴父亦不例外,且上了年紀的大多都受不得太大的刺激。
耳邊的驚呼是裴立川傳來的,裴父捂著胸口一口氣喘不上來倒在裴立川懷裏,詹焚佑回頭冷睨陸孤城,“你不要後悔。”
他的話音剛落我便聽到尖銳的女音,“爸!”
從後端的熒幕裏衝出一道身影。
詹焚佑急匆匆朝那道身影衝過去,我未看清裴清妍,陸孤城攔腰將我抱起來走出宴廳。
裏屋後來發生什麼我無從得知,陸孤城帶我回黎樣的一路無言。
我打破沉寂,“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他默了片刻,從懷裏抽出煙,在我麵前,他很少很少抽煙。
看到他的動作我心下便有些沉,他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淡定,或者說,那麼無所謂。
他打開車窗,點燃煙輕輕吸了一口,夾著煙的指間伸出窗外,輕霧繚繞裏,他啞聲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恨。”我脫口而出。
為了給思思報仇是一方麵,我也恨他們,讓我身邊的人遭受這些。
憑什麼他們可以對我身邊的人為所欲為,我卻不可以?
所以,我讓程伯幫我調查了裴清妍癲癇病發的視頻。
我直勾勾盯著陸孤城。
他看著我的臉,眸光微微一沉,裏頭有我看不懂的東西,他抬手撫上我的臉,“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可這一刻,我分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悄悄產生著變化。
“你會後悔嗎?”
後悔‘包庇’我傷害裴清妍,也傷害了裴清妍的父親。
在這件事裏產生的連鎖反應,我無形中傷害了更多的人,但我並不後悔。
因為事情已然發生,經年累月多少年,傷痕也會永遠存在。
我不是個好人,我隻是個凡夫俗子,為了讓她的痛輕一點,我要替她報仇。
陸孤城扣著我的後腦勺吻住我的唇,我嘴裏全是他的煙味,澀澀的,我卻莫名酸了眼眶。
第二天,陸孤城離開黎樣去了星華,我站在落地窗前,滿腦子都是昨夜裴清妍那一聲叫聲。
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沒有出現在宴會上,但她果然已回了雁市。
裴父昨夜住了醫院,我穿上衣服慢悠悠趕到醫院,裴父病房裏隻有裴立川一個人,裴清妍不知去了哪,詹焚佑也不在,我靠在外頭的牆上等了大概半個小時,詹焚佑才有些風塵仆仆的出現,看見我,他麵無表情,無視我推開病房門要進去。
我淡聲道,“怎樣?這種被人傷害重要之人的感受如何?”
他頓了動作,我勾起笑,雙手環胸,十足得意的勝利者姿態。
他鬆開門把手歪著腦袋道,“傷害?什麼傷害?”
我挑眉,“你可以不承認,無所謂,但你昨晚憤怒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詹焚佑,你記住,你現在的心情,就是當初你打思思主意的心情!”
“我的心情麼?還算不錯。”他輕蔑冷笑,“所以我是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他走到我麵前,彎腰挨近我,“別太自以為是言希望,將你蒙在鼓裏的事,太多了。”
“你和裴清妍很般配。”
他笑道,“多謝誇獎,這句讚美,我就收下了。”
“天生一對的賤夫吟婦。”
那張嘴,永遠謊話連篇。
他大步一邁將我逼至牆上,指尖抵上我的下巴,“言希望,你知道沒了陸孤城的話,你會是什麼嗎?”
我打掉他的手,“別碰我!”
他並不惱,繼續道,“隻會,什麼都不是。”
他欺近我耳邊,極輕吹了一口氣,“到時候,別跪下來求我,因為求我沒用,你得求他。”
後來我才知道他說的這個他是誰。
“求你?還跪下來?”我輕拍他的臉,“睡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