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的樣子有什麼好看的?”雲嵐轉動著眼珠,她的精神慢慢回來了,集中了。
“當然好看”,淩峻曕悶哼了一聲,“很真實,很可愛,不會用麵具武裝自己。”他說著將她越摟越緊。
雲嵐呼吸急促,喘著氣說:“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淩峻曕卻故意收緊手臂,不給她絲毫掙紮的餘地。“你要是再亂動,我就要動手不動口了”,他說的是三分真話,七分戲謔,可是雲嵐真的不敢動了,乖乖的畏縮在他的懷裏。
淩峻曕卻低低的歎息,“我現在在你心目中,已經成毒蛇猛獸了吧?”不待雲嵐開口,他又兀自接話,“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總做噩夢,為什麼會和欣然有關?我記得你們從未有過任何交集。”
“你答應過我的”,雲嵐情急之下脫口喊出,“你自己說過,既然出來旅遊,就應該高高興興的,暫時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還有,我們現在是純粹的旅伴,是不是應該保持點距離?”
淩峻曕怔了怔,頹然的鬆開了手,他為了接近她編造的合理借口,現在倒成了橫亙在他們當中的一道鴻溝了。他自嘲苦笑,“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不逼你。明天還要早起。快睡吧。”他躺回自己的那張床上,不再言語。
雲嵐低垂著頭,默立了一會兒,也上床躺下了。她聽到淩峻曕在隔壁床上重重的翻身,重重的喘氣,把床弄得吱吱響。然後,疲倦似乎征服了她,她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窗簾已被曉色染得透明。夏雨丹正在房間裏收拾東西,淩峻曕早已不知去向。雲嵐幾乎要以為昨夜是做了一場夢了。“雨丹姐”,她不好意思直白的問,就繞著彎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的,昨晚客戶給淩總安排了附近五星級酒店的住宿,人家又主動把好處讓給我”,夏雨丹衝雲嵐眨巴著眼睛,“頭等艙、五星級酒店,我現在很期待,接下去還會有什麼驚喜等著我。”
雲嵐又羞又窘,立馬“反擊”,“你昨晚不是一個人住五星級酒店吧?”
夏雨丹不吭聲了,把頭埋得低低的,雙手絞緊手提包的背帶,力氣大得仿佛要將那背帶扯斷。再抬頭時,她麵色灰暗,滿臉的苦惱和煩躁不安,聲音裏有痛楚和彷徨,“說實話,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堅持多久。雲嵐,其實你比我強多了,有一個那麼愛你的男人,隻要你開口,我保證,他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像從前一樣全心全意待你。”
雲嵐皺了皺眉,歉然的說:“對不起,雨丹姐,我不該提這事兒。”
“沒什麼”,夏雨丹已經平複了神色,“快點換衣服收拾東西,快來不及了。”
雲嵐進洗手間洗漱完畢出來,夏雨丹正對著鏡子塗眼影,她一般隻化淡妝,簡單的擦擦粉底,塗上睫毛膏和口紅,隻有在眼睛浮腫的情況下才會化眼妝,昨晚和黎世鵬在一起,肯定又是把眼睛給哭腫了。
雲嵐沒有化妝的習慣,簡單收拾好東西,就坐在床上,望著夏雨丹對鏡梳妝的背影,鼻中酸楚,像夏雨丹這麼優秀的女子,偏偏陷入這麼一段孽情不能自拔,她平日裏一派堅強的大姐形象,極少在人前掉眼淚,但是在黎世鵬麵前卻是那樣的軟弱無助,淚水漣漣。
正出神間,夏雨丹催促著快走了。
到了賓館一樓大堂,雲嵐見淩峻曕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眉頭深蹙。她情不自禁的走到他身邊,強忍住想要伸手撫平他眉心皺痕的衝動,隻是呆呆的望著他出神。
導遊小呂在辦理退房手續,身後傳來高聲調笑,謝紹斌正在對報社的幾個中年婦女講他最擅長的黃色段子,“昨晚去吃宵夜,我和黎總先上樓,正好碰見一個阿姨在拖地板,阿姨很客氣的說,你先上你先上,黎總趕緊說,你先拖(脫)你先拖(脫),瞧咱們黎總多有風度,在這種誰先上,誰先脫衣服的事情上都要禮讓三分。”
幾個女人爆發出哈哈大笑。首席編輯沈麗芳的聲音就像高音喇叭一樣響亮,“要死啊,你連老總的黃色玩笑也敢開,當心他修理你。”
謝紹斌不以為然,“這有什麼,這年頭,誰不會講幾個葷段子。”又是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早晨的陽光從賓館一樓的玻璃門中射進來,光線所經之處,無數塵埃的小粒在陽光中閃熠,空氣中似乎充塞了一份頗不尋常的孤寂和鬱悶。雲嵐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淩峻曕的臉上,過久的凝視使她的眼睛發澀。
淩峻曕緩緩睜開了眼睛,和雲嵐的眼光就碰了個正著。雲嵐的臉微微一紅,忙把頭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