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車了,走吧”,黎世鵬親自走過來招呼淩峻曕。
“好”,淩峻曕抬起頭來,臉是對著黎世鵬,眼光卻對雲嵐溜了一轉。
一行人先後上了旅遊大巴。一路上都聽到謝紹斌扯著嗓子在講葷段子,挨個兒拿那幾個中年婦女“開涮”,那幾個中年婦女也不生氣,和他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
雲嵐時常望著車窗外出神,隻有關於沈麗芳的那個段子她聽進去了。沈麗芳的老公是一家大廣告公司的老總,和報社的幾個領導關係都不錯。謝紹斌繪聲繪色的描述,有一回黎世鵬對沈麗芳說:“我和你老公各有所長。”當時沈麗芳立馬回應:“你比較長。”
沈麗芳本是無心的話,經當時在場的謝紹斌一傳播,就完全走了樣,徹徹底底變成了黃色笑話。
這會兒舊事重提,那些沒有聽過段子的男男女女都笑了個不亦樂乎。雲嵐聽不下去了,想轉頭看坐在身後的夏雨丹的反應,一扭頭卻見淩峻曕也悶聲笑著,一接觸到雲嵐的視線,他臉上的笑意立刻就加深了幾分。
這種情況下,雲嵐可沒辦法繃臉,也忍不住噗哧一笑。笑是一件最具傳染性,也最能化解尷尬和別扭的東西。這一笑,倒把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雲嵐忍不住代替夏雨丹小聲發牢騷,“那個謝紹斌,最擅長抱領導的大腿、泡妞和講黃色笑話,工作倒是很一般,但他就是能討得領導歡心,混了個首席編輯,這次居然還能和雨丹姐同為市十佳新聞工作者的候選人。”
淩峻曕用一對了然一切的眼睛凝視她,低沉的說:“這很正常,大多數領導寧可用奴才,也不用人才。”
“那麼,你呢?”雲嵐好奇地問。
淩峻曕淡然地笑了笑,“你要知道,奴才不是蠢才,蠢才是當不了奴才的。”
“什麼意思?”雲嵐表示不解。
“奴才也是方方麵麵都懂一些的人才,樣樣都懂的人必然沒有拔尖的方麵”,淩峻曕分析,“主子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因為隻有這樣的奴才,才能理解主子的意圖而又不會超越主子,而且還能不偏不倚地把主子的意圖執行到位。”
“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歡用奴才?”雲嵐有些難以置信。
“人才有用不好用,奴才好用沒有用,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在‘不好用’和‘好用’之間作出正確選擇,關鍵在於引入競爭機製,深化人事製度改革”,淩峻曕顯得頗為自豪,“我自認有本事讓人才變得好用。”
“鬧了半天,原來你是在自誇”,雲嵐低嗤了一聲,忽的想起什麼來,“你的男秘書,找到合適人選了嗎?”
“找到了”,淩峻曕靠在椅背上,伸直了腿,“我表弟陶諾正好研究生畢業,他就屬於那種有用不好用的人才,我決定加以引導,讓他為我所用。”
“你的表弟,陶諾?”雲嵐猛一激靈,“他是陶欣然的……”
淩峻曕的眼睛深幽幽的,像兩潭無底的深水,“是陶欣然的哥哥,我實在很好奇,你為什麼對我表妹的事那麼上心。”
雲嵐不由自主的不安起來,期期艾艾的,不知道如何解釋。
淩峻曕哼了一聲,眼光在她臉上搜索,她的不安加深了,為了掩飾這不安,她隻得裝做不介意的轉移話題,“你爺爺那個在廬山療養院的老朋友是什麼人?”
“是當年黃埔軍校的老同學,到廬山來養病”,淩峻曕很簡單的回答後,就闔上了眼睛。
雲嵐知道他心裏不痛快,因為她始終不願對他敞開心扉。她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把頭轉向車窗,又愣愣的發起呆來。
兩人一路再無交流,直至抵達廬山景區。廬山以“奇、秀、險、雄”聞名於世,大山、大江、大湖渾然一體,素有“匡廬奇秀甲天下”的美譽。廬山是一座地壘式斷塊山,外險內秀,這裏可俯瞰鄱陽湖,又可遠眺五老峰。
廬山是避暑旅遊勝地,聳立於江湖之間,雨量豐沛,雲霧繚繞,千姿百態。宋代詩人蘇東坡尋訪廬山,被雨霧所累,看不透廬山的美景,留下千古絕唱:“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此次旅行也讓雲嵐充分體會到了“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因為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那麼一場驚心動魄的曆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