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作聲,默認了那疑問。卻聽他一聲冷笑後以極其涼薄的語聲對我說:“你覺得古羲會有這麼好心嗎?且不說他現在下了黃泉眼把那底下攪的天翻地覆目的為何,我隻知以我當他影子那些年對他心理研究與揣摩可確認,與我聯手製服族長必能利他所圖!族中藏了一個關於他的秘密一直被掌握在族長與長老手中,即便是他早年脫離了家族這個秘密也是他心中的一個結。”
我抬起眼,“你知道是什麼秘密嗎?”
何知許嘴角牽揚譏諷的弧度:“族內隱秘我如何知曉?除非我真的當了族長,或許還能從邱長老口中套出一二來。”
所以古羲傾力幫何知許扳倒藍影老頭所圖的就是這個目的,但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秘密讓他費盡心思?這個疑問除了他自己沒人有答案。從目前我所獲知的訊息來看,何知許在這個家族中地位雖已不凡,但還沒走到權利的最中心。古羲在離開家族前一直都被困在地下圍城內,應該也不曾掌權,甚至他被這個家族利用來做某件事。以他這種性子,又怎可能永遠受人擺布呢?潛伏是為了尋找絕佳機會反擊,他十幾年前可以反離家族,十幾年後同樣也可以設局致家族族長於死地。
這時的我對眼前困局完全無濟於事,所以隻能借著推演分析這些事來轉移心神,不至於被這等同於煎熬的等待而折磨至瘋。
目光凝在何知許淡漠的臉上,到這時我已經大抵明白他與古羲那殘忍與工於心計的性格從何而來了。環境造就人,陰暗而神秘的家族拿捏著他們的命脈來脅迫他們做著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如果不夠殘忍不夠心深,或許兩人早就被淘汰於洪流之中。想要生存,隱忍的表麵下必須有強大的內心,這個“強大”不單單指能頂住壓力,還要有千轉百回地心機謀算。
我沉吟之後,問了一個比較感性化的問題:“你有否某個時刻將我當成朋友過?”
何知許在被我一直盯視著時始終都沒抬起眼與我目光相對,這時也沒有,隻是輕凝了視線於某個空無的點,淡淡道:“在我的生命中不存在朋友。”
這個答案我並不覺得失望和難過,因為剛剛已經深入地分析過,隻有理該如此的感覺。但我遲疑了下還是喃喃而問:“他......和你也是一樣的吧?”
“古羲?”何知許側轉過眸來,“認為我跟他像?”
我誠實點頭,卻見他露了一個諷涼之極的笑,出來的語聲更聽著像是淒涼:“或許吧,畢竟我模仿了他那麼多年,又將他表現出來的各種性格都研究徹底,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抓得住他的心思,還是讓他悄無聲息地從暗城消溺無蹤。”
何知許說到這抬起了頭,看著昏白天空的眼神顯得孤涼無比:“曾經我也會想不通,為何他生來就是天子驕子?即便是被鎖困在暗城,族中上下也都將他供奉如佛般。而我卻隻能是那藏在陰暗裏無法見光的影子,甚至在他離開後我的價值一度被家族否定差一點就成為棄子。是憑靠我對他的熟悉並能捕捉他的氣息才得以保存了性命,代價就是我要成為他的替身在暗城內活過五年,那五年裏我絕望過掙紮過也差點死去,最終還是挺了過來。”
我蹙了蹙眉,這似乎是他極不願提起的過往,陰暗而腐朽,按理即便是爛在了心裏他都不該會講出來的。這種滋味或許我體會的不深,但也曾有過那麼一段晦暗時期。就是少年時因為父親的離開隻剩我和老媽相依為命的那段日子初期,誠如很久之前古羲說的每個人都會有心魔,那時的我無法壓製住心魔所以將所有的情緒都融注在了畫中;而何知許現在向我剖白的那段過去,應該就像他心中的暗瘡一般,寧可腐爛也不想去碰。
不過我看到他眼中含著殘意,這殘意應該不是對我,而是對他自己。是終究還是下定決心要把這暗瘡挖去?
何知許這時的目光空茫而沒有焦距,他的心神已飄到了遙遠地方,隻聽他又緩緩道:“離開暗城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適應現實世界的生活方式,直到將你設定為目標後,才開始慢慢步入軌道。”他側轉過臉來,目光專注在我臉上:“從這時起我才真正轉移了重心,開始將原本研究他的心神放在了你的身上,相比之下你要比他簡單太多,所以我隻需要部署與安排,然後研究你的心性會比較容易接受哪一種方式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