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時我除了緊盯著古羲外就是時刻留意腳下,因為由於山霧繚繞太過嚴重使得這一塊一塊不規則的石頭路都很滑。總算古羲那軍靴應該是防滑的,他依照何知許的節奏而走時快時慢也沒見他出過危險。除了一開始還能聽到老孫在我身後嘰裏咕嚕說著胡話,到後來就漸漸都不作聲了,隻聽到微喘的氣息和不穩的呼吸。
似乎空氣中有著無名的壓力在將我們包圍,而且越往下走霧就越濃,從最初的可視距離十多米縮短到了就隻剩一米不到。有幾次我稍微落後了兩步,就見前麵古羲的背影模糊了。
不過這一切在我們約走了近一個多小時後終止,終於不再是提著心怕腳下滑倒,而有腳踏實地的感覺。隱約看著好像是崎嶇山道走完了,我也發覺出來為何霧會這麼濃,因為在這條山穀裏有一條深幽的湖,那些白霧正是從湖麵上緩緩飄起來的。
湖邊有一艘木船,很顯然我們還要劃船渡湖。
這個家族的隱藏之地實在是太神秘了,這一道道的屏障哪是一個普通人能過得了關的。而且假如沒有何知許在領隊,單靠我們這些人恐怕也沒法找得到進去的路。
渡湖並沒有如想象中一般長久,十幾分鍾後就靠岸了。上岸後又在濃霧中走了近百米才見霧在逐漸消散,等完全能夠視物時我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村莊。
是徽式建築,有種宏村的感覺。
沒等我看細就覺身旁有人影掠過,定睛時發現是“藍影老頭”走到了何知許身旁,兩人背對著我們沒法看到在做什麼。之後何知許就陡然像變了一個人,神態間收了之前的鋒芒,落後“藍影老頭”半個身位並表情誠服。
老孫迷茫地來看我,他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大抵猜到這是要正式進村了,也到了戲碼上演的時候,這個明顯不是藍影老頭的人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扮演這個神秘家族的族長。
事實正如我所料,在我們剛走至徽式建築的村口時就有人從裏麵迎了上來,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穿得也是古樸的中長布衫。他的視線在我們一眾人身上掃過後就落定在“藍影老頭”身上,並且恭聲而道:“族長,您回來了。”
“藍影老頭”點了下頭就沉聲而道:“召集各部長老於秦宮,我有事要說。”
“是。”那人立即領命而去。
然後我們走進沒多遠就有一個年輕的女子快跑過來,她拉住了“藍影老頭”的衣袖喚:“阿爹。”原來是族長之女,我正默默這麼想時卻聽“藍影老頭”冷笑了聲道:“老夫何時有個女兒了?鬼婆,把你那麵罩揭了吧,別裝神弄鬼的。”
少女聞言嬌俏而笑,但見她在臉上用手一抹那張臉就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變老,轉眼就變成了一張皺紋滿布絕對稱不上好看的老婦的臉。她語聲裏微惱地埋怨:“老東西就不能配合我一回嗎?看你帶回來這麼多鮮嫩的男女,老娘也想玩一回青春啊。”
“藍影老頭”邊走邊哼氣:“省省吧,我身後的是影子,後麵那個不是老夫要警告你們,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碰。這裏頭充其量你如果喜歡就找走最後麵的那大塊頭吧,他皮厚估計能受得住你兩下折騰。”
無疑這大塊頭說得是老孫了,我回頭看了眼,差一點被老孫那欲哭無淚的表情給逗樂。
然後那被稱作為鬼婆的老婦還將老孫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緩緩道:“太粗了,不是老娘的菜,還是留給其它幾個老東西吧。”轉而又來打量何知許,目光裏微有訝異地問:“你就是影子?這些年過去老東西總算舍得讓你回來了?”
何知許抿唇淺笑,像及了他往常那種溫若的樣子回話:“鬼婆婆,影子很多年沒回族中了,這次再見您仍然是風采依舊。”
“喲,老東西你瞧瞧這張嘴可夠甜的啊,到底是外頭的洋墨水喝多了見識也長呢。”
“藍影老頭”卻朝何知許一瞪眼嗬斥:“就你廢話多。”鬼婆噙著冷笑不語而何知許平靜地回應:“以後不敢了。”
這一幕可把我們幾人都看愣了,彼此對視了眼神但都沒把真實情緒露出來。這時鬼婆那陰厲的眼神飄向了我和古羲,莫名我有種寒顫感,幸而她隻審視了我片刻就將目光落在古羲身上,但我心中卻暗暗隱憂她不會對古羲做些什麼吧。
隻聽鬼婆問:“這個人都沒了生魂還帶進來做什麼,老東西你這是幹起了養屍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