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嫁衣,清平好奇的問:
“張嬤嬤怎麼沒來?”
聞言,那嬤嬤的神色明顯一緊,支支吾吾的答道:
“張嬤嬤她身體抱恙。太後體恤,讓她休息幾日。”
清平“哦”了聲再沒有多問。
口氣顯得很隨意,但清平心中卻已經升起了懷疑。
這件事恐怕並沒有那麼簡單。
慈寧宮。
月明星稀的夜晚,月華如瀑撒滿宮前。漢白玉雕的石階沐浴著隱隱泛出乳白色的光華,將這片大地映的亮堂。
然而,相比於這柔美如畫的景色,宮門內的卻又是一副人間地獄的慘烈。
“皇上年輕,容易感情用事。你難道也是剛入宮?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也拿不清楚?”
端坐於臥榻之上的太後雙目緊閉,說話的同時右手也極有規律的撥動著一串佛珠。
大廳中,半日未見的張嬤嬤臉現痛苦的神色卻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安詳貴氣的慈寧宮中沒有刑具,但就是那一根根尖銳細小的繡花針在燭火上那麼一燒,再一根根的刺進手指腳趾的夾縫中,就足以讓人生不如死。
雙目微張,瞳孔收縮,但這不僅僅是痛苦,還有恐懼。
張嬤嬤,怕了。
因為太後居然知道她是雲嵐的人。
沒有疑惑,沒有詢問,一開口就是如此篤定的語氣。
說明太後從一開始就知道。
不僅知道,還將她好生留在身邊當做親信。
可憐她自以為是的鑽營一直以來都不過是可笑而滑稽的鬧劇。
她燒嫁衣的事,做的是那麼的明目張膽,本就是做好了東窗事發後以死謝罪的準備。
但現在,事發,卻已不僅僅是她,雲嵐也毫不留情的暴露了。
她不說話,太後也沒有惱怒,仍舊自顧自的說著。
“你聽皇上的吩咐,這是好事。哀家也不在乎皇上在慈寧宮裏安排些人,這是手段。皇上雖然是哀家的兒子,但他不該信哀家,否則他就坐不了那張龍椅。”
張嬤嬤依舊閉口不言。
她知道,太後這些話並不是說給她聽的。如今說出來不過是想借她的口告訴皇上罷了。
所以,她隻需要聽,而不需要說。
“但皇上需要的不僅僅是忠,還需要能幫他治理天下的才。至於不能弄清楚這些的......”
太後看了張嬤嬤一眼,再然後依次掃了掃慈寧的其他幾處。
但凡被看到的嬤嬤宮女都是身形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就沒必要存在了。”
說罷,太後再次閉上了眼,仿佛從來就沒有睜開過。
但她說過的話,已如當頭棒喝敲打在慈寧宮眾人的心頭。
每個人都不說話,但每個人都將這些話記在心中,最後是通過誰的口傳到雲嵐耳中,太後並不在意。
然而,這樣的沉默終究還是會被打破。
送嫁衣的嬤嬤從齊王府歸來,絲毫不敢怠慢的就來向太後稟報。
“哦?她看到嫁衣什麼反應都沒有?”
太後問,但依舊沒有睜眼。
“回太後,沒有。不過,王妃倒是問起了張嬤嬤。”
聽罷。張嬤嬤神情一緊。她已經猜到了不妙。
果然,閉目的太後揚起了嘴角,道:
“她倒真是變聰明了。”
說完,她再次睜開眼看向張嬤嬤,道:
“既然你這麼忠心,就帶著你的命去找皇上吧。如果這次再做不好。你的家人就算皇上放過,哀家也會替君分憂的。”
說罷,閉眼,如老僧入定,立地成佛。